法搜网--中国法律信息搜索网
马基雅维利的世界的轻与重

  

  因此,《曼陀罗花》中的政治行动,如果说是一次喜剧行动,那么这次行动的根本特征就在于行动最终的胜利毁灭了行动追求的目标的价值,而这又恰恰是义无反顾的行动者预先就知道的。这样,喜剧行动的“意义”就只能到行动本身去寻找。而喜剧的这种自我“毁灭”最终也毁灭了作为悲剧基础的“敬畏”。


  

  老法官愚蠢,却充满快乐。《曼陀罗花》第二幕结尾的歌唱到,“每个人都知道一个生来愚蠢轻信一切的人是多么的快乐”。洞悉一切的观众或许会幸灾乐祸地看到,即使在通奸发生之后,老法官仍然会保持他快乐的无知和轻信,他居然让自己妻子的诱拐者当自己儿子的教父。然而年轻人则不同。歌中继续唱到,“恐淇和野心会让人不安”。尽管年轻人和老法官一样都充满了欲望,但老法官的欲望是对儿子的欲望,而年轻人的欲望却是对女人的欲望。这两种欲望的差别代表了两者真正的差别,年轻人的欲望是要战胜自己的敌人来赢得胜利的欲望。这就是令人不安的野心。正是因为这个野心牵涉了他人,才会带来恐惧。荣耀是在他人的目光中,因而需要他人的承认,这正是人追求的欲望与动物不同的地方。在这里,我们可以理解马基雅维利的性爱喜剧为什么要围绕“权威”来设置的原因。追求爱,就意味着要超过另一个人,胜过另一个人,不能在外在的权位中,就要在智慧和意志上胜过他。在这个意义上来说,马基雅维利强调的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获取”,而是获取人。所以,马基雅维利才会在他的喜剧中不厌其烦地赞美爱情的伟大(“没有经受爱的巨大力量的考验,就不可能知道人如何既生又死,如何一个人会去寻求疾患而远离善好,一个人为什么会爱另一个人胜过自己,心怎么会在恐惧和希望的作用下忽而冰冻忽而消融”,[第一幕的歌〕,其实,对爱的赞歌是唱给人的欲望或者说激情听的,最终是唱给政治的赞歌。我们不能忘了,马基雅维利谈所谓“爱”的时候,用的更多的是欲望或操,他很少用爱这个字。不仅马基雅维利很少谈到爱,争夺这个女人的年轻人和老人也很少谈到,甚至最后被得到的那个女人也很少谈到爱。他们谈的都是欲望。也正是这一点,将马基雅维利的喜剧与现代政治联系在一起。年轻人之所以会成功,是因为他具有更强的欲望;之所以人们在政治中以更根本的方式活着,同样是因为这样的生活更有“力量”。


  

  所以,马基雅维利的“胜利”所面临的毁灭,本身就是这种胜利的特征所要求的。因为他要求的就是在他人的目光中的胜利。这种胜利,根源于他的欲望的性质。他追求的善好,是在他人的目光中的好,真正政治意义上的好。野心、荣耀、恐惧,最终都是围绕道德德性展开的。马基雅维利对道德德性的批判,之所以是讽刺或嘲弄构成的喜剧,正是因为这种批判本身就以道德德性为基础。剖析道德德性奥秘的喜剧本身就是道德的。


  

  悲剧的敬畏与此不同。悲剧的行动来自于对真正美好的东西的追求。就自然而言,这种美好是不可妥协的。正是人在追求这种超出人的美好的艰难甚至说不可能,构成了人的命运和悲凉。悲剧在根本上来自于人追求超出人的美好时与人自身的界限发生的撞击。围绕自我保存建立的新的政治哲学则在根本上不具有这样的“敬畏”。现代政治哲学更关心的是在骄傲与谦卑之间挣扎的恐惧,而不是敬畏。然而古代的政治哲学,在考虑人的德性的时候,之所以称真正的德性是神的赐福,就是因为与宗教的谦卑不同,这种古代哲学的敬畏,来自人探寻超出人的目标时面临的根本悖谬。小人有怨心,而无畏心,而君子首先敬畏的就是天命。但在马基雅维利的眼中,仍然对天命存有恐惧的,只是那些被欺骗、被操纵,从而不能了解世界的知识的“小人”,真正具有德性的人就要用凶猛的行动来制服命运这位女神。然而,马基雅维利思想的悖谬在于,他想要实现的是比自我保存更高的自标,但这个目标却似乎难以在“事实中”实现。马基雅维利虽然清楚这样的实现最终可能毁灭了他的目标,他仍然不得不努力去实现,因为在马基雅维利看来,在实现或者说获取之外的生活,注定是被欺骗的生活,是在辛苦中度过的虚假生活。获取成了最重要的东西,而实现目标重于对目标的热爱和沉思。因此,马基雅维利的政治才是更纯粹的政治,因为他的政治本身比任何政治要实现的东西更重要。也只有这样,马基雅维利才能治愈普罗米修斯也没能治愈的人的疾病,人不再是朽坏的,也因而不再是腐败的,人借此获得了真正的力量,不再像悲剧中一样会在几乎注定不能实现的目标面前毁灭,而能够实现他的目标,尽管这样做的代价,可能是他实现的目标不值一提。喜剧中轻的胜利,比悲剧中重的失败,毁灭了更多的东西。



第 [1] [2] [3] [4] [5] [6] [7] [8] [9] 页 共[10]页
上面法规内容为部分内容,如果要查看全文请点击此处:查看全文
【发表评论】 【互动社区】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