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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晚清修律官“固有民法论”所想到的

  

  唐朝是封建盛世,文物典章莫备于唐,民事法律观念得到进一步充实,并以立法的形式表现出来,多见于《名律例》、《户婚律》、《厩库律》、《诈伪律》、《杂律》及户令、田令、关市令、当代法学厩牧令、杂令、服制令、丧葬令及各种相关的格、式、诏、敕。除此之外,礼也被唐人认为是重要的民事法律渊源,从贞观朝起对礼不断进行增损修改,至开元朝颁布《开元礼》,“由是五礼之文始备,而后世用之,虽小有损益,不能过也。”礼涉及民事方面的有祭祀、册封、仪仗、丧葬、婚姻、家庭、继承、买卖等。而从现存的大量分家、放良、放妻、遗嘱等契约文书中可以发现,惯例不仅是民事法律渊源之一,而且其应用程度与地位不断上升,成为唐后期民事法律发展的一个特点。这和安史之乱以后,国家立法渐趋停顿的形势不无关系。唐朝在民事权利主体方面,严格区分良贱身份的界限不许逾越。奴婢隶属主人,无户籍,完全失去独立人格,成为一种物品。所谓“奴婢贱人,律比畜产”,[1]“奴婢同于资财”,《唐律疏议》规定:“诸监临主守,以官奴婢及畜产私自借,若借人及借之者,笞五十;计庸重者,以受所监临财物论。驿驴,加一等。”[2]


  

  对于所有权的取得,唐律根据不同情况作出了明确区分。有些物品实行先占原则。《唐律疏议·贼盗律》规定:“诸山野之物,已加功力刈伐积聚而辄取者,各以盗论。”疏议曰:“‘山野之物'',谓草、木、药、石之类,有人已加功力,或刈伐,或积累,而辄取者;’各以盗论‘,谓各准积聚之处时价计赃,依盗法科罪。”


  

  此外,于他人地内得宿藏物与本主中分,隐而不送者,计合还主不分,坐赃论减三等。对于阑遗物与漂流物的所有权归宿,唐律规定如下:“诸得阑遗物,皆送随近县,在市得者送市司,其金吾各在两京巡察,得者送金吾卫。所得之物,皆悬于门外,有主识认者,检验记,责保还之。虽未有案记,但证据灼然可验者,亦准此。其经三十日,无主识此者,收掌,仍录物色目,榜村坊门,经一周年无人认者,没官录账,申省听处分。没入之后,物犹见在,主来识认,证据分明者,还之。”[3]“诸官私阑遗马、駞、骡、牛、驴、羊等,直有官印,更无私记者,送官牧。若无官印及虽有官印复有私记者,经一年无主识认,即印入官,勿破本印,并送随近牧,别群牧放。若有失杂畜者,令赴牧识认,检实印作’还‘字付主。其诸州镇等所得阑遗畜,亦仰当界内访主,若经二季无主认,并当处出卖。先卖充传驿,得价入官。后有主识认,勘当知实,还其价。”[4]


  

  “诸公私竹木,为瀑水漂失,有能接得者,并积于岸上,明立标版,于随近官司申牒,有主识认者,江河五分赏二分,余水五分赏一分,限三十日,无主认者,入所得人。”[5]唐代与农业社会和家族主义思想相关的典权亦有所发展,但受均田制的限制,口分田所有权在国家,一般禁止以口分田出典,开元二十五年(737年)田令:“诸田不得贴赁及质,违者财没不追,地还本主。若从远役、外任,无人守业者,听贴赁及质,其官人永业田及赐田,欲卖及贴赁者,皆不在禁限。”⑥均田制废弛后,土地流转已成事实,土地出典不可阻挡,唐穆宗长庆元年(821年)敕令强调:“应天下典人庄田园店,便合祗承户税。本主赎日,不得更引令式,依私契征理以组织贫人。”意为典人庄田者应承担原主的户税,承认了庄田出典的合法性。除土地外,庄宅、园林、店铺、碾硙等不动产出典是不受限制的。唐宪宗元和八年(813年)再次下敕,对庄宅等“一任贴典货卖。”[7]


  

  典权的设立,要求制作文书,并须有官人、牙人、业主、四邻同署文契[8],否则无效。典权的期限最长为30年,过30年不予保护。[9]


  

  唐代私有经济和城市商业都进入了新的阶段,与此相适应民事上债的关系迅速发展,出现买卖、租赁、借贷、雇佣、质押等各种形式的契约。唐律中已有若干调整债务关系的条文。如在借贷契约中规定月利息率,不得过三分,“积日虽多,不得过一倍”。取息过律被视为“为政之弊,莫过于此”,因此从汉代起便列为一种罪名。但如“负债违契不偿,一匹以上、违二十日,笞二十,二十日加一等,罪止杖六十。三十匹加二等,百匹,又加二等。各令备偿。”律疏曰:“负债者,谓非出举之物,依令合理者;或欠负公私财物,乃违约乖期不偿者……三十匹加二等,谓负三十匹物,违二十日笞四十,百日不偿,合杖八十。百匹又加三等,谓负百匹之物,违契满二十日,杖七十,百日不偿,合徒一年。”债的担保亦较为盛行。唐开元二十五年(737年)令规定,“诸公私以财物出举者,任以私契,官不为理……家资尽者,役身折酬。”如“负债者逃亡,保人代偿。”[10]


  

  私债虽然是私人行为,但必然涉及当事人双方之间、当事人与社会之间的利害关系,所以官府进行必要的干预,《唐律疏议·杂律》“负债强牵财物”条规定:“诸负债不告官司而强牵财物过本契者,坐赃论。”律疏曰:“谓公私债负,违契不偿,应牵挈者,皆告官司听断。若不告官司而强牵掣财物,若奴婢、畜产,过本契者,坐赃论。”唐代凡买卖田地房宅、奴婢、牛马等必须立契,称为“市券”。《唐六典·太府寺·京都诸市令》规定:“凡卖买奴婢、牛马,用本司本部公验以立券。”《唐律疏议·杂律》规定:“诸买奴婢、马牛、驼、骡、驴,已过价,不立市券,过三日笞三十;卖者,减一等。立券之后,有旧病者三日内听悔,无病欺市如法,违者笞四十。”疏议曰“买奴婢、马牛、驼、骡、驴等,依令并立市券。……若有病欺,不受悔者,亦笞四十”,即买卖已讫,而市司不时过券者,一日笞三十,一日加一等,罪止杖一百,主管官吏不验证契券,也要负法律责任。


  

  在买卖契约中,卖主的担保责任进一步法律化。一为瑕疵担保,《唐律·杂律》规定:“(买奴婢、马牛、骡驴)立券之后,有旧病者,三日内听悔,无病欺者,市如法,违者笞四十。”二为违约担保,唐文书中载有“若先悔者,出绢五匹。”租佃契约虽不如买卖契约发展,但仍见于文献记载和实物凭证。如吐鲁番文书中发现隋大业年间的租佃契约,以及唐高宗龙朔三年与武则天天授二年的两件租佃契约,表明尽管在隋唐均田制下,民间仍然存在着租佃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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