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多地方,卢梭反复强调他研究契约论的这一主旨,怎样才是一个尽可能好的政府以及什么性质的政府才能培养出最有道德、最贤明和心胸最豁达的人民等这些问题始终萦绕在他的心中。为此,他强烈反对那种缺乏道德关怀的为研究而研究的学术方式,提醒人们注意必须具有一个良好的出发点:“必须通过人去研究社会,通过社会去研究人,企图把政治和道德分开来研究的人,结果是这两种东西一样也弄不明白的。最终,通过将道德引入到政治研究中,卢梭辩明了一个道理:保障每个人的自由与安全是民主政治得以创立的两个条件,而使这两个条件同时得到实现的关键在于人人平等。这就是贯穿卢梭契约论始终的主导思想:平等的自由主义。
将道德引入到政治研究中是卢梭契约论的独特之处,这使得他的自由哲学思想充满了瑰丽迷人的基调。正因为如此,康德给出了他所能给出的最高评价,他使康德明白:哲学不是关于既成事物的理论,不是对现成事物的描述,而是对危机的刻画和对未来的展望。康德接过卢梭关于人类自由的话柄,展开了著名的”三大批判“的研究。然而,卢梭并不是一个时代的幸运儿,在给康德以充足养料的同时,他的作品却屡屡引起非议和责难。究其原因,一是其远远走到了那个时代的前面,对理性吊诡的深刻洞察以及由此采用的道德情感主义的立场极大地冒犯了启蒙精神,从而将自己孤上起来。二是对于现成事物的批判和关于平等自由理想的设想,总是习惯于被认为卢梭有用道德乌托邦取代社会现实关系的企图,从而误解了他契约论一再力求表明的宗旨。三是在卢梭契约论极力申明的地方,反而因为理论目标与论证手段的砥砺以及语义上的游移变得十分模糊了;这是卢梭的悲剧,也是一个极具原创性的思想家频频遭遇到的处境。在这几个方面之外,卢梭遭受口诛笔伐的最为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他针对君主专制制度提出了”主权在民“的思想,平等的自由主义作为支撑这一思想的核心价值观念远远超出了当时人们的承受能力,因为除了卢梭,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说不让国王掌握国家的主权,人人平等不就破坏了天经地义的等级关系了?这是不可思议的。
历史的发展依然在不断地检验着卢梭的学说,虽然关于他的争论不可能停顿下来,但有关平等的理想却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学者,推动人们在建构合理的社会秩序和改善生活方面做出新的探索。正如有人指责当代自由主义者也是契约论者罗尔斯”公平的正义“有可能导致乌托邦,但却无法否定思想的其影响并因此引起持续增长的景仰一样,卢梭的理想依然是鼓舞人心的。听听卢梭是怎么说的吧:”祖国没有自由,祖国就不能继续存在;有自由而无道德,自由就不能继续保持;有道德而无公民,道德就将荡然无存。因此,如果你把人们都培养成公民,那你就一切全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