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乐回家玩二天，晚上送走。已能叫爷爷、哥哥、姐姐。姑姑叫成“嘟嘟”。能叫阿姨，妈妈，但最动听的是叫爸爸。
11月18日
昨日听大姐讲，二位兄嫂对我这些日子不大照料父亲有意见，我考虑，主要是指经济上的事。他们有话不明说，这是最叫我伤心的事。……
有得必有失，学生得到了满足，招来了亲属的不满，必也！
……
11月23日
晚到校，参加八三级二班的座谈会。各种光怪陆离的向题，反映了大学生的苦闷、渴望和追求，极少数人故弄玄虚，出洋相。涉及学问方面的不多，有关于如何作卡片，考研究生的预备工作，学习方法等等。谈生活的较多，理想、爱情、信仰、改革前景等等。这里录几条：
1．你怎样看待现今的“关系学”？
2．不愿上课，自学难懂，学习效率低，怎么办？你对老庄的观点怎样看？
3．对于我国当前的改革，部分人（包括我）认为这是在向着资本主义方向迈进，你怎样理解？
4．学校早就提出改革了，可现在未出现什么变动。有些老师讲课简直使学生没法听。事实上，很多学生就不听，可这些老师照样教学，这简直是在浪费学生的时间。作为老师，你怎样看？
5．你认为人与人之间有友谊吗？友谊与爱情有什么区别？你认为处世很难吗？
6．怎样才能使同学们的心连在一起？怎样发表能引起共鸣的鼓舞人心的演说？
7．机遇在人的一生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有时甚至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你这样认为吗？
8．你对中国的前途报什么态度？你怎样对具体课程发生兴趣的？你现在的兴趣和苦恼是什么？
9．现在有些人热衷于谈恋爱，试问现在谈恋爱合适吗？
10．我认为：我们所说的共产主义社会就和基督教里所说的天堂一样虚无缥缈，对此你怎样理解？
11．我国跟苏联关系怎样？有正常化的可能吗？如正常化后对法律方面将有何影响？
12．谈谈教育改革的前景与我们将从事政法工作的大学生的关系。
13．在大学期间如何接触人，最好接触怎样的人？
14．如何对待大学生申请入党？
15．在社会上为什要设立法律？进入文明社会以后，为什么要自己设立圈套，在同类中互相惨杀？有人犯罪，是因为有法律，有统治集团的存在。若不要政党、不要政府，在现代文明社会中，会不会越来越亲近和友睦？
为了消灭人类的不平等，可不可以用残酷的战争消灭一部分人而使另一部分亲近的人平安地生存？
16．经济集团要求政治地位已经为历史证明，谈谈你对中国的农村万元户集团的看法。
17．中国法是改革的工具，而每一次改革都有一批人阻碍、死亡。你认为中国法的后盾会出现吗？
18．谈谈你的恋爱经过、婚姻态度。
……
炼狱之路
〔1984年〕12月2日
昨晨接范老信，可报考，在职〔人员报考〕从宽（前一天见文件报研究生限于生在1950.9.1前）下午到校报名、填表。权作一次预演吧，反正要走这条通往炼狱之路。
12月22日冬至
……
昨胡来，函授稿已打好清样，用半天时间校毕，连夜送李文彬。
晨跑步，口占顺口溜一首：
东南风、西北风，满城恐说涨价风，
豆腐、粮店列长龙，肉铺鲜冻一抢空。
万元个体岿不动，翻身老九依然穷。
呤罢书海夜行程，腔里热血袖清风。
〔1985年〕3月31日
成了一个懒孩子，三个月没留下一个字。
研究生考试是在半昏迷状态渡过的。临考前二十多天搬到学校住了，在小宋处，可得暂时的安静，多亏他们照应，使复习有一定效率。但是毕竟时间短促，成绩不理想。昨接到范老信，除专业外，其他都较差，最差是综合，考41分；而专业92分，在研究生报考人中最好。其他几门是53分、50分、73分。外语比我想的好。是否金榜有名，仍未卜。
小於夫妇、军权、宋、李来作客，刚刚送走他们。於此番去澳，作为访问学者，为堪培拉大学教授卡门卡翻译资料，已成定局。预计4月17日动身。寒假以来，为他写中法史二章的纲要，即汉，魏晋南北朝两段，一万余字。他主要为卡门卡的翻译中国法律史的资料，后者准备写书。所写纲要，完全白话。我除了为他提供入门之路，也想仿翦老〔伯赞〕《中国史纲要》的写法，写一本中法史纲要。后来胡又告知我没有人难出版，便成一堆废纸。但我想练练笔也不妨。
由于企业改革，调动又成难事，据说承包以后，工资不可转。马〔兰英〕只好仍然吃苦。
……
总是困，已验过肝功，正常。
……
今年牛年，是我的本命年，我自认是负重之命，想大干一场，写几篇东西，但耳鸣历害，精力不济，很可能要吹牛皮。
5月8日
今天的日子值得纪念。晨到校给民族班上课。先遇到小宋，说於因签证迟发，至今下午5时多才乘机飞澳。这一段他在京好难熬，有日记几则给宋寄来，令人啼笑皆非。有被“祥子”骗钱之事，有住旅馆为难之情，臭水沟前赏花，地下室里思亲，为京人的自得愤慨，替幽燕的“风”光立论，如此等等。韩凯老师报告“喜”讯，段立文通知我室，经院方研究，同意了方〔克勤〕、周〔柏森〕〔xvii〕打的报告，把我作为
刑法史研究生的名额上报司法部，大约有八分成。前不久，人大把未录通知单寄到我院，并转我的第二专业——本院
刑法，然而
刑法等二个专业已录够。原答应给我〔法史教研〕室的三个名额也落空，与孙瑞卿、罗楠等头目谈，竟无一点希望。正巧人大却透出一线生机，范老极力向安大〔安徽大学〕来京招生的人推荐，廖同志答应〔录〕取，但要改为经济法专业，还要回校商量。这个信息无疑对我十分有利，首先促进各级领导对本人的重视，方老师连打二份报告，由穆镇汉院长在院务会议提出，其他院长签署同意意见，这才由“疑无路”闪出“又一村”来。
6月4日
李文彬讲赵炎已答应调兰英来院，给了个下限：春节前。
……
为了维持住涨价前的生活水平，许多教师纷纷出外讲课、办案。
7月19日
6日接到〔研究生〕录取通知。
……
教研室为我和周健也开过欢送会（前天下午）。此地尽管矛盾重重，也有过对自己不利的人和事，但总的来说受到不少恩惠，无论从事业还是生活上大家对我是支持、关心的。“春天对我如此厚爱”，而“爱，是不能忘记的”。
……
完成研究生学业有一定困难，主要是老人服侍问题。
……
老宋给联系的胡〔家庙〕商场，提出要〔马〕兰英试工三月，兰英厂不同意，调动之事可能告吹。不过〔政法学〕院人事处长已发话，春节前调兰英，初步定为印刷厂。
7月27日
24日贺佳来，说民族班的陈□□告了我们的刁状，很气愤。当日下午到校，与方、李谈，摸了一下底，原来把我作为罪魁，是因为先些天教研室评我为优秀教师，在行政会议上，某院长当着各位主要头脑的面谈到我争代课费的问题，意兴师动众地请系主任、教务处长及教研室主任落实，打算把优秀教师撤掉。陈□□打小报告，某领导恼火，主要是我们曾对院领导有微词。在课时费问题上，陈等实际上是欺骗了我们，说到院内标准是2、3、4〔元〕，后又变卦，并私自扣我们学时，我和小杜找他论理，其间免不了反唇相讥，因此陈耿耿于怀，趁机报复，可笑的是，某领导凭一面之词，不与当事人调查（本来很容易查清，因还有民族班其他同志），就在会议上提出，还惊动若许人为此事奔波。我们三人当晚找某领导面谈，其窘态可掬。26日晚又到校，因陈很快要返回新疆，他又不愿与领导对证（先几天杜、贺找他同罗楠谈心，他坚决不去），遂用计赚他同去会罗，后来，动员了陆、周等也去，不料罗的儿子突然生病，不在家。与贺一合计，将陈稳住，分头去请来个教研室头脑，并系主任徐建、人事处处长等在我教研室开了一次谈心会。陈的思想“极左”，与现实格格不入，在会上丑态百出，我们搞明了事实真相，打了一个大胜仗，喜悦之情难以言语。这次领教了我们的领导，很有意思。多年来，中国读书人重义轻利，我们对自己的劳动所得提出要求，陈等感到是“向钱看”，不可思议，认为我们把自己视为商品，卖高价。与陈的较量，实为观念形态的一次交锋。
12月29日
不觉又到岁末，全不知忙些什么。
近四个月未写日记了，终日为生计奔波，学习也顾得很少。与杜给西郊电大代的法理课今日结束。猴王真是害人不浅，新名词、概念，令人目眩。
21日晚9：50慈父去世，享年83岁。……父亲在母亲老后，这一年半是兄弟们共同侍奉，舆论上都说我们是孝子。唉，我们对老人究竟能尽多大义务呢？
1986年10月6日
翻笔记本，才看到这本被遗忘了九个月的日记。是读研究生的第三学期。上一学期，又跟麻老师等合译了一个侦探小说的中篇，跟其他人译了《乌克兰刑法典中的人身侵犯罪及其在实践中的应用》。写《试论元朝的诉与状》的论文，应刑诉补课的景，仓促成之。八月份去合肥开第二届法史年会，由大会安排去黄山。我想去搞点信息，但争权夺利的气氛令人窒息。黄山确实美，即云海、松涛、怪石，令人流连。但接待太差。九月份去南京开国际元史讨论会。我觉得元史是个缺，还是想去摸情况。这次收集了些资料，日文为多，看来不攻日文不行了。见到搞《元史条画考》的日本学者植松正。元史讨论会搞得严肃认真，但其学风主要是乾嘉考据式的。张栖鹏在杭大黄时鉴处攻读元史硕士生，刘蒙林在内蒙社科院民族所，若搞蒙元法制史，这两位可算知音同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