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上，见过蒲坚、林向荣、林榕年、张晋藩、〔此处字迹不能辨认——编者按〕、张国华、高恒等人。
在这次法律史首届年会上，见到西南政法的林向荣。他们研究生翻译了《大陆法系》一书。我以为他们的翻译力量很强，问林，说是关键在于组织。一定要保证能出书，不出差〔错〕、销路广，这就要求有一坚强领导。人才处处有，伯乐何愁无？枝叶皆健全，只是看中枢。西北缺乏象林这样有魄力的导师。林，五短身材，瘦巧精明，语言简洁明快，反映思维能力高。
张晋藩，矮、胖、架一付金丝镜，说话细声慢语。
范明辛，高、黑、面略凹，三原人，乡音未改，言滔滔，待人热情。
与胡一起探访了一次张晋藩。张对胡搞的西周铜器拓片十分欣赏，鼓励他将金文中反映的法制史搞出来。胡有一个观点，既然罗马有铜表法，汉穆拉比法典为石柱法，印度是泥版法，那么，丰富的西周铜器中的反映法制的材料为何不能说成是金文法呢？张曾对他说，一旦搞出就是权威。并热情邀请胡去〔中国政法大学〕研究生院讲西周法制。
两天开会，虽无大收获，却认识了几位老师。张〔晋藩〕说第二学期在研究生院要邀请各地学者去讲学，到时可参加，范明辛说下学期要在人大给研究生讲中法制史，林榕年在人大给研究生讲外法专题，也可以去听。
北大下学期主要有两个：高恒讲秦简，吴剑凡讲唐律。
鉴于本系的纠纷，昨日几个年青人在一起颇有感触。王志刚说今后谁也不要拆台，伸出小指来勾。哈哈，一片童心！□与□、□闹别扭，搞得多人不快。本来，人们一起接触是正常的，这样一来，就有了忌讳。昨日□听到张问会上发言情况，马上敏感起来，问我，我没说，又找王□□，碰巧遇见□，□马上不自在起来。王又赶紧找□解释。我和□在张处，□也打门来“求教”。文人啊，人啊人！
8月17日雨
今天大会发言。
西南政法学院俞荣根的发言，本院胡留元的发言，得到与会者的赞同。俞认为，过去对孔子否定的多，把他说成是否定法和法制，这是不公正的。其二，在中国古代，只能产生人治，而不能产生今天概念的与民主相联系的法治。法家的法治是守法思想，儒家也不乏此思想，所以中国不存在什么人治与法治的斗争。其三，在中国古代的法律思想，法家是君本，儒家是民本，后者是最进步的。其四，中国法律思想史的体系特征，就是伦理法律思想占统治地位。在古代，礼不仅是道德规范，常常在原心论罪的原则下，将礼转化为法。由于礼的概念在序列上大于法，所以不能提礼法并用。俞口才很好，斩钉截铁，慷慨激昂，很有自信心。胡主要介绍了自己研究关中出土文物中所反映的法制史的体会。
冯卓慧〔xii〕谈教学的体会，第一要有自信力，第二要熟，第三要脉络清晰，第四要作到上接下连，生动活泼，给人印象是随手拈来，毫无费力。
□一天无露面。冯讲，昨午她找说调整房子怀疑冯搞了她的鬼，并已告了状，实则是扑风捉影。
我还没有自己的科研题目，冯、胡均提醒我，不要太晚了。
8月29日
第八章讲稿直至前日凌晨才赶出来，如期完成计划。
胡讲，因为他在年会上讲到周原考古金文中的法制史材料，引起一些人兴趣向他索取材料，而〔院〕科研处坚决反对，他甚至处于监视之中。
前天到校搬行李，与於、宋照相。李讲到教研室的组织发展情况，很复杂。杨则告诫我，在北大进修，一定不要听人大的课。在这件事上，可能要阳奉阴违了。
昨到西郊，又惹得乐儿妈不乐也。
今天整理书、行李。
北大进修
〔1983年〕 7月14日
北大法律系早就给本人发了函，同意进修，几经踌躇，还是决定去。一是摆脱若干杂事干扰，能安心学习；二是将外法史也认真听一遍，为日后开第二门课准备；三是将日语好好抓一下，争取能看书。我知道，仅凭听老师讲课对提高专业是不够的，必须发挥个人的主观能动性，多看多想多写。我要在进修期间写出中法史的讲稿来。
……
9月15日
今发上给於等信，赠诗：
陇上少年洮河鱼，劈涛斩浪历九曲，
沧海能济但有志，谁云龙门不可期！
9月21日
中秋夜。偏晚人大范明辛老师来看我们，代来月饼二包。真是颠倒了师生关系，也确令人感动。到李建老师处，与金光、小卫一起共度佳节。
……
系里传达教育部文件，关于评定职称暂停的“噩耗”。年青教师怨声载道，主要是北大未及时按“成熟一个解决一个”的方针办，耽误了一批留校的研究生等。
11月15日
大风起兮土飞扬，
千树花冠一夕光，
颐养堪属京师女，
轻纱裹首步安详。
——晨，出外听课书所见
1984年元旦
许广平曾在《元旦忆感》中回忆，鲁迅每逢元旦，就暗自计算：“今年做了些什么呢？明年要做些什么呢？，几乎每年知此。待统计出那一年的工作成绩不 多时，他是万分不自在的，如此将更增加他新年后不断工作的努力。”
高尔基：“不知道明天应该做什么的人是不幸的。”
小於信中说去年的计划完成了1/5（他原计划中作16件事，有点大而无为），感到惭愧。我更应惭愧了。原计划把讲稿基本写出，看来也不实际，但如努力，写一半则是可以的。而至今只完成了五章和一篇序言，仅占1/4。来北大后听的课是多了些。但中法史是要听的（任务），此外，中法思想史和裘老师〔xiii〕的文字学的课（也）听了感到很充实。下学期还要听裘的文字学，有可能，还想听音韵学，来京不易，能听上好课更不易，搞古代史离不开“小学”。应付两门史的课的考试定为写二篇小文，已成稿一篇：《从秦简看秦的吏治思想》〔xiv〕，另一篇《略论唐代的婚姻制度——读唐律户婚》正在着手。下学期拟将这二篇搞得象样些。此外，一定要写出讲稿。如有精力，再写二篇文章。一定要扎实些，不要好高骛远，不要过于性急。“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结网则需要时间。
在人大听了两门半课，总的来说，还不错。专题课给的素材较多，外法史（罗马法）能在比较法学上给以启发（与西周奴隶制比），
刑法史只开了一半，研究生因下去办案就停了，印象不深。下学期专题课还要听下去。
北大的中法专题也不错，还要听。此外，由嵘的外法史，也要听。看来时间自然紧张。
本学期听了些讲座，游了些名胜、博物馆，这不为蹉跎时日，很有益。但电影可以少看。
……
元月13日
昨、今都熬到凌晨，此时为4时差。至此才算清理完差使：俄语的一篇短文：《西班牙一百年来的政治与利益》的翻译；范老师交给的中法史名词解释；两篇作为考试的文章。
康乐昨来，与一起去五道口书店及清华。
……
元月16日
……
接到李老师信，问到中刑史〔中国
刑法史〕课程提纲问题，今去政法大学，见到张晋藩，〔张〕日本讲学回来不久，很累，现在又赶着出
宪法史略（修改本）。问到中刑史，据说还无有大纲，方老师托问外法史课，要到下学年上了，在他那抄了下学期课表。……
元月27日
……
25日晚在胡处一聊，谈及科研方向，我仍举棋未定。胡希望我搞关中文物〔中的法制史〕，我却有畏难情绪。又知：其他几位青年非常努力，有的已有文发。搞学问也应有一批朋友，胡能选定目前的方向就是在许多前辈和知己的鼓午下搞起来的。当然，前提是手中有货。
2月11日23：00多
送小乐到西郊。
作打油诗一首答李彬：
日升“彩旗”千百度，夜半拥衣哺饥儿，
辛苦岂及桃源乐，红尘颓风知二一。
忍听朋辈徒嗟叹，万里云程当雄飞。
冰雪渭川封不往，乐游原草又离离。
……
2月29日
昨写完秦一章。
南大博士生刘迎胜来此进修波斯语，住隔壁。彼此打听得《吉尔吉斯》一文的出处，即给纪去信，今接复信，希望与刘建立联系。
西北政法又来三位在法律系旁听，周建、李迁西为我室外法史教师。上周为其到人大联系听课。
闻四十岁以下大学任课教师无硕士文凭不得提讲师，此间学习有愤然者，有暗自发奋者。
本学期选高明《古文字学》、唐作藩《古音韵学》，很好。由嵘的外法史也不错。
接方老师寄的钱与信，已复，并给胡、李信。
3月15日
暖雪空扑岸边树，不见玉湖燕子飞，
风郎明拭梳妆镜，争把柳娘颜色窥。
3月29日
时间真快，胡讲学三周，明日就回校了，托他带点东西，明日送他。这次他是大获而归。首先法律出版社给他要出书，张晋藩为书题了序，不久就可名扬四海，再次，讲课较成功，因为学生从未接触过金文，听得饶有趣味，为西北政法的法制史室也争了光。
本月是恍惚度日，敏出了大事，令人忧心忡忡，牵带得在西安的我的朋友也为之不安。只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惊风乱三月，胡沙蔽幽燕，
曲江垂髫柳，今夕可经寒？
胡往在大钟寺旅社，今午去不遇，遂往大钟寺文管所参观。
……
6月4日
6日乘172次车，先到郑州。
渭水哽咽流不止，
六月辣风蛰眸子，
愁母恩重山千迭，
游子痛深一抔土。
耻云孝心别老父，
徒言爱儿看於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