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灾难与政治中国的重生
翟小波
【全文】
前几天，不是反思的时候，最要紧的，是动员一切力量抢救生命。现在，重建已经展开，反思也必须开始。否则，历史对中国将丧失意义，中国也必将被历史抛弃。
今日的中国，已处于最危急的关头。因为政制败坏，公权力普遍腐化，总被持有者用于私经济目的，政治行将消亡。因为公权力的腐化，它已不再能赢得公民的信任。人民宁愿相信流言谣言，而不愿相信公权力。面对公权力，公民的习惯性回应就是：“你说话不算数”。还有什么，能比这句平凡和沉重的话，更能刺伤共和国的心脏？ 丧失公民信任的共和国，也就是丧失其存在根据的共和国，若不动大手术，她还能苟延残喘几时？
当然，这决不是说，人民腐化了，是的，人民的确腐化了，但“腐败往往不是由人民开始”（Montesquieu）。一切腐败都是政治（制）败坏的结果，首先都是自上而始。
然而，在平常时期，要改造这年老、沉闷、腐化的民族及其政治，多半是危险而徒劳的；这民族，甚至于不能容忍别人为消灭缺点而碰一下自己的缺点。这民族，必待毁灭性的灾难时刻，才能形成巨大的全面的反躬自省、起死回生的力量。汶川地震之于今日中国，正可作如是解；正是该意义上，可以说，地震救中国。
其一，温总理的行动和通过先例的制度形成逻辑。一纸立法绝不等于一项制度。好制度的生成要么诉诸普通人的漫长的默默践行与恪守，要么诉诸超凡魅力或领袖人物的伟大行动的先例力量。邓小平以自己退休的先例，废除了事实上存在的领导职务终身制。自邓小平之后，任何人都不敢任职终身。在过去的二十年，中国人都目睹了该伟大制度的形成和运行。汶川地震后，温总理第一时间赶到灾区，领导和指挥救援行动；“尊重‘小民’生命胜过一切”的政治意识，以及信息公开行动，感动了每一个中国人。我相信，温总理在这次灾难及“非典瘟疫”中的伟大行动，将形成一项永远铭刻在国人心灵上的先例：以“尊重生命胜过一切”的理念迅速开展救援行动的制度，重大灾难的新闻自由制度，或许将从此形成。自此后，任何官僚，面对重大灾难，若胆敢推诿迟延、隐瞒实情，都将首先受到强大的道德谴责。
其二，信息公开与民主化。“公开是正义的真正灵魂，是反对邪恶的最敏感、最可靠的保障。”“在隐秘的黑暗处，奸邪利益和罪恶，将肆虐无羁；一旦公开，制约就产生了。无公开即无正义。” Bentham在近两百年前的这些话，在这次地震救援行动中，得到了充分的证实。因为公开，才开拓了民间的公共意志形成渠道，由此形成的公共意志，对官方行动产生了巨大的监督和引导功能。就此而言，可以说，这次高效成功的救援，是民主的伟大盛举；它更生动地、无可辩驳地证明：民主不仅是一切政治正当性的基础，而且，真正能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其实不是专制，而是民主：专制通常是集中力量办大坏事，民主则能集中力量办大好事。 因为公开，国人才在第一时间了解灾区情况，中国人内在的伟大的公共精神，才具备了展现的条件和契机，主人翁精神才得以彰显和落实。尤其要强调的是，网络空间的公共意志形成过程：关于网络表达，虽不尽完美，偶尔会失之偏颇、极端和情绪化；但瑕不掩瑜：但凡有些许公共常识的者，谁能否认，网络表达已成为推动中国民主化的最伟大力量，尤其是在正式书面媒体的表达受钳制的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