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们”是谁?
我首先讲我们是谁这个关乎我们身份意识的问题。人们也许会说,这完全是一个无需追究的问题,因为我们难道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吗?其实不然,我们对自己究竟是谁并不是当然清楚的。我们并不是一个不变的实体性存在物,而是一个在历史中形成并创造历史的存在者,我们在历史之流中被赋形被定义,我们并不在历史之外。我们在定义历史的过程中定义了自己。
因此我们是谁这个问题只有在历史之流中才能得到解答。李白有诗说:“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把酒问月》)我们作为今人,必须联系到我们的前辈古人,才能得到理解。为了加强我这里的论述,我想援引国内三位著名学者的观点。
一个是李泽厚先生。李泽厚先生在《略论鲁迅思想的发展》一文中提到了中国现代六代知识分子,这六代分别是辛亥的一代、五四的一代、大革命的一代、“三八式”的一代、“文化大革命”红卫兵的一代,并指出第七代将是全新的一代。(李泽厚:《中国近代思想史论》,天津,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3,页430。)在《中国现代思想史论》的 “后记”中李泽厚的表述是辛亥一代、五四一代、北伐一代、抗战一代、解放一代、红卫兵一代,并指出,“在这个近百年六代知识者的思想旅程中,康有为(第一代)、鲁迅(第二代)、毛泽东(第三代),大概是最重要的三位,无论是就在历史上所起的作用说,或者就思想自身的敏锐、广阔、原创性和复杂度说,或者就思想与个性合为一体从而具有独特的人格特征说,都如此。也正是这三点的综合,使他们成为中国近现代思想史上的最大人物。但是他们还不是世界性的大思想家。”(李泽厚:《中国现代思想史论》,天津,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3,页340。)并进一步预言:“当中国作为伟大民族真正走进了世界,当世界各处都感受到它的存在影响的时候,正如英国产生了莎士比亚、休谟、拜伦,法国产生了笛卡尔、帕思噶、巴尔扎克,德国产生了康德、歌德、马克思、海德格尔,俄国产生了托尔斯泰、陀思妥也夫斯基一样,中国也将有它的世界性的思想巨人和文学巨匠出现。”(李泽厚:《中国现代思想史论》,天津,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3,页341。)
上海学者许纪霖先生也将20世纪的中国知识分子划分为六代。他在《20世纪中国六代知识分子》一文中指出,以1949年作为中界,整个20世纪的中国知识分子可以分为前三代和后三代,即晚清一代、“五四”一代、后“五四”一代和十七年(1949—1966)一代、文革一代、后文革一代。并认为:“对于20世纪中国知识分子而言,大致来说,第一代(晚清和十七年两代人)更多的是社会关怀,他们处于一个社会结构转变的前夜,考虑的重心是如何实现社会政治体制变革,因此政治意识比较强烈。而第二代(五四和文革两代人)更多的是文化关怀,他们对文化价值和道德重建的关心要超过对社会政治本身的关心,因此特别重视文化启蒙工作,五四新文化运动和文化热都产生于第二代,并非历史的偶合。而第三代(后五四与后文革两代人)相对来说知识的关怀更多一些,他们已经注意到文学或学术自身的独立价值,不是在意识形态或文化价值的意义上,而是在文学或知识自身的立场上思考各种问题,因此第三代社会的、文化的贡献远远不及前辈,但其知识的贡献却不可限量。”(许纪霖:《中国知识分子十论》,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3,页85-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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