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 “江南”
寻锴
【关键词】小江南；山城；东北人；中华民族
【全文】
这次我们到有“小江南”之誉的集安，不是为了旅游。晚间潜伏在宾馆里面，早上再一路颠簸着奔赴玉米地同光着膀子的农民聊天——没有闲情的人很难从中品出更多的东西来。作为一个地道的南方人，我很难理解东北人看见一些小小的山水时的惊愕和欣喜。不过离家千里来到这林海雪原一派大气的东北，毕竟难免有点怀恋的意思，所以还是感觉很亲切的。
集安是一个地道的小城市，所有住在小城市的人都有着闲适的性情。过去五年中的三年，我在一个山环水绕的小城市度过。虽然南北差异巨大，在集安也很难看见身材细小的林妹妹们（恰恰相反，用修长的手指悠闲的夹着着烟冷冷看你的美人倒是有的），但集安的格局出奇的类似南方的小山城——不平的狭窄的街道、不高的安安分分的楼房、坐在人群旁边神侃的老爷们……最重要的是，长白山余脉横贯整个城市，像一条巨龙的尾巴一样挡住外部的狂暴或炎热，用永恒的清凉和湿润庇佑生活在这里的人们。
小雨的妙处并不是在那都可以享受的。长春的街太恢宏了，以至一点点雨不及引起忙碌的人们的闲情逸致就羞涩的逃开；农村的气氛又太倦怠，人们正蹲在炕头发挥自己的幽默天才呢，谁会去理会那点绵绵的细雨。在集安，那却是最好的天气了。小城的人们不至于闲到怠于去欣赏，更不会忙到无暇去品味。对他们来说，完美的天空就是生活的一部分，悠闲的举止本身就是享受它的最好方式。一切都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天人合一”、“世外桃源”等雅致的词语都成为了没有意义的说教，说那没用的干啥？原来不就那样过来的么?
资源丰富、地大物博的东北，滋育了大度、豪爽略显懒惰的东北人。就是在小城里，人们的性格还是带有明显的乡土意蕴。农村就更不用说了，总能够满足于“一亩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同东北农民交谈就可以发现有时候所谓精英是很好笑的，他们一句话就可以让自以为高山流水拥有对下里巴人天然优势的我们脸红。一次同一位农民谈到法律实施情况，他打断了我的话，颇自信的总结性的说：经是好经，就是和尚给念歪了。见我有点尴尬，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们不在乎这，总算比以前好多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东北的农村是很穷的，并且文盲不少。可是我们去的村子里，无论有没有人在家，多数门都是敞开着的。他们说，村里风气好，谁舍得撕开面子去偷人家东西呢？也许真的是先知先觉最苦，后知后觉最累，不知不觉最幸福了。这在城里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理由——小偷难道还会顾及面子么？但我已经不敢去争论了，因为怕不小心在淳朴的老乡们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小人之虑。
当然，民风淳朴并不意味着一切都是完美的。在闲适、纯朴的背后，是东北沉重的历史负担和现实困境。关东的开化原本就晚于关内，而中原移民、日本殖民统治加上计划经济的多元因素，已经使这片土地上人们的性格参杂了混乱、懒惰和官本位的味道。其实，不知不觉的“幸福”是很沉重的，很无奈的——既然不能抗拒，那就接受吧。也许这才是贫穷的幸福最真实的一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