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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党调解:新瓶与旧酒——阳镇“三位一体”矛盾纠纷调解庭考察

  1,记录员查点当事人到庭情况,向首席调解员汇报。
  2,记录员请双方当事人按照指定的席位入座。
  3,记录员宣读调解庭纪律,并告知当事人的权利和义务。
  4,首席调解员宣布调解开始;核对双方当事人、代理人的情况。
  5,双方陈述。先由一方提出申请事项和理由,再由另一方作出答辩陈述并进行质证。
  6,开始了灵活的调处。各位调解员在公开、公平、公正,合理、合情、合法的原则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7,达成调处协议,达成的方式可以由首席调解员提出调处意见,双方来认可,也可当事人自行约定。制作调解协议书须当时人签字并按手印,加盖人民调解委员会公章。据Y主任介绍,经矛盾纠纷调解庭依法调解,所形成的非人民调解的调解协议书也是审判机关承认(起码JZ市辖区内法院承认)的法律文书,具有法律效力。
  8,首席调解员做调解总结。简单总结达成的情况,双方确认的事实和分歧点。如果达成协议,送达协议书,如果未调解成,首席调解员向双方告知解决纠纷的态度、办法、途径,同时教育当事人要冷静理智,不可感情用事扩大纠纷,使矛盾纠纷转化。
  9,首席调解员宣布休庭或闭庭。若王李二人的纠纷还未调解成功,矛盾纠纷公开调解庭便向矛调中心领导汇报,决定下一步工作,调解员不得擅自作出终止调解的决定。
  王李纠纷经多次调解不成功则向县矛排办报告。(同时县矛排办对已报告的重大纠纷矛盾调解过程中会督办或跟踪检察,如果是因下级调解不力造成矛盾激化,则经综治、组织、纪检监察、人事等部门核实后,实施社会治安综合治理“一票否决”并对责任人进行通报批评、诫免、免职、党纪政纪处分,这也是纠纷调解工作得以持续发展的一个组织保障吧。)假设王李的纠纷调解不成,或某方拒不执行协议,H县矛盾纠纷排查调处中心会“提审”此案。若县中心调解仍无效,则法庭开始介入了。
  矛盾纠纷排查调处办会告知王李可向法庭或法院起诉以解决纠纷,或者纠纷未被排查出来王李即诉至法院,矛排办也会指示法庭妥善处理此矛盾纠纷调解任务,因为派出法院特别是巡回法庭的法官也是矛排中心的成员,更重要的是矛盾纠纷公开调解调解庭就是唯一的巡回法庭的审判或调解场所,王李便又一次坐到了这里,只是人民调解徽志换为了国徽。故地重游无疑会给王李带来不小的心理冲击。此案王李双方矛盾牵扯到两大家族几百人,开庭时“法庭”内挤满了人,矛排办领导也来到庭审参加旁听,指导调解。在各级党委部署下,法院也是在案件进入诉讼程序前努力调解,因为诉讼调解工作已作为审判工作责任制的主要考评内容,关系到政(法)绩(是否案件调解处理就是最好的非本文研究对象,暂不讨论)。但是一旦进入诉讼程序,政法委矛排办便不再干涉法院的审判活动。在对王李一案诉讼立案前,法院会向当事人送达《诉讼指南》、《民事纠纷劝“和”书》,既向双方说明诉讼的正确程序(使其意识到诉讼之繁)又表明了调解的益处,再次为纠纷调解解决营造氛围,使调解贯穿于开庭前,庭审中,庭审后。但政法委的影响总是存在的,H县法院也对调解建立了台帐制度,并创造了多项制度:《典型案例登记》总结优秀调解案例,《重大案件报告登记》,《群众信访及矛盾排查登记》,《重大案件庭前准备和事后回访登记》《群众留言登记》《调解满意度调查》[41]等等,这些登记制度司法调解有效的纳入“三位一体”大调解机制中来。如此一般折腾,经过重重“调累”(笔者认为类似“讼累”的调解之累)王李的纠纷应该得到妥善解决了。最后,无论是调解还是审判结案都将结果上报上级矛排办,并有回访制度防止矛盾死灰复燃。
  上述以一个综合案例介绍了“三位”调解是如何和“一体”的。
  六、简单的结语。
  上述“地方性知识”的获得,除了实地参观、调阅卷宗,笔者采取的最主要的调查方式还是访谈,虽然“访谈资料并不总是可靠”,[42]但笔者通过借用熟人关系这一权力资源,“通过私人启动了机构的上下级关系”和访谈中因实在喝酒所建立的“一种常识意义上的平等关系”,基本建立了较稳定、可靠的求知的支配关系。[43]
  J省“三位一体”大调解模式是从阳镇始发,后被JZ市重视,最终被全省推广,埃里克森认为“法律制定者如果对那些会促成非正式合作的社会条件缺乏眼力,他们就可能造就一个法律更多但秩序更少的世界”,[44]笔者看来“三位一体”矛盾纠纷调解庭的产生和发展说明阳镇以及JZ市的政法工作者们是有“眼力”和魄力的,虽然在调研中他们经常表露出苦于无法可依和担心被指责为干预司法。强世功曾撰文指出“司法改革不仅仅是一种法律的变革,它实际上是一场政治的变革,是将全新的政治意识形态灌输到司法实践中的政治变革”,[46]笔者认为作为纠纷解决机制的调解的变革,也是一场真实的政治变革,执政党抓住促成非正式合作的社会条件,将新的理念渗透到调解这一治理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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