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登麓山
唐健飞
【关键词】梦断江南
【全文】
别麓山已一年矣！去年与家人匆匆聚于麓山脚下，满面尘灰无暇他顾。岳麓神韵，止于梦中萦绕。其间负箧客于京华，面壁居于书窠，为名利生计常起素衣风尘之叹，因而时时记起麓山脚下那所母校，那曾经凝望麓山有所思而无所悟的寂静时光。梦中的麓山，越发宁静而肃穆，端庄而古雅，仿佛修炼千年超凡脱俗的长者，等待来人听其布道言说。
今年返长，满腹世俗心结，久久不得其解。昨日逢雨滞于麓山脚下，与弟闭门闲读。待雨稍停，望见麓山身影，若隐若现，暮雨疏烟，氤氲万千。不禁突发奇想，欲登麓山一抒心中情怀。弟听后击掌称许，稍事安排，遂一同前行。
麓山傍依湘江，连接低峦浅丘，集长沙古城风情与千年人文灵韵于一身。昔先贤朱熹夫子在此聚徒讲学，可能亦相中麓山的钟灵毓秀。雨后的麓山朦胧飘渺，神清气爽，越发惹人浮想翩跹。出省委党校大门，穿梭农居，便至麓山脚底。从此地登山，直通山巅，路途极为陡峭崎岖。弟前行带路，恐我体胖力虚，不时回望关照，我亦极力谨慎小心，以免坠入山底。上山之初，气力尚可，闲情有余，不时与弟谈天说地，感慨“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好个人间福地。听弟说麓山野味丰富，三四月时山间有野果，前月时分有杨梅。可惜我登山不逢时节，口福全无。一番描述，惹我望梅而不能止渴，反而更加畅想野味的美。
离山脚渐行渐远，我也愈加感觉路途的艰难。体力的虚弱明显感觉出来，脚步也就格外沉重，刚上山时的才情被气喘吁吁所代替，我的脑袋里除了好好看路外，已近乎一片空白。眼睛也是朦胧得可以，除了认路，还是认路。更糟糕的是，天公仿佛捉弄我们，好好的天又由阴转雨，淅淅沥沥的唱起了交响曲。汗水和着雨水，疲惫尽显狼狈，仿佛又回归我当年落魄居于江南小镇文林时的心情。衣服湿了，鞋子也被折磨得面目全非。想起从前登山时那种“独坐幽簧里，弹琴复长啸”式的超然心境，不觉黯然失笑。此情此境，还能生出那份恬淡安然神仙式的心态么？
待到半山，有小平地，我早已是亟待休整了。半依老树，临风沐雨，身心俱疲。真想找个石块，暂时歇脚，奈何左盼右顾，止有树木杂草，荆棘丛生。烟雨雾蔼之中，麓山山腰之间，平生又一次体会风雨中孤寂与凄清。山下的村庄与建筑尽管朦胧，还是呈现模糊的轮廓，街边行人也只见花花绿绿的雨伞在流动。我想，山脚下的芸芸众生或许每天都对着麓山，或许不时遇有风雨，但也许从来就没有思考过这山的灵韵，也从来不会想到山中会有象我们这样怜爱麓山钟情麓山的痴心过客，在烟雨中领会这自然的造化与人文的意蕴。天造地设的自然风物本是万物精灵的人类最好的读者与听众，惜乎世俗生活的甜酸苦辣已使人渐渐忘却天人合一的本真，忘却人生于斯并归于斯的命途，忘却山川灵秀风月无边的人生启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