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化公司社会责任的法理思考与立法建议（三）
刘俊海
【全文】
第八节 职工参与公司机关制度的基本理论
一、概述
党的十五大报告要求，“坚持和完善以职工代表大会为基本形式的企事业民主管理制度，组织职工参与改革和管理，维护职工合法权益”。除了职工代表大会制度之外，我国还有一些职工参与公司经营管理的制度和做法。职工参与公司机关制度就是一种由
公司法规定的、职工利益代表与股东利益代表一道参与公司决策机关、共同介入公司决策程序、影响公司决策结果的公司民主管理制度。职工参与公司机关制度适用于各类公司形式，包括有限责任公司、股份有限公司和其他特殊公司形式，如国有独资公司。不仅纯粹的民营公司要推行职工参与公司机关制度，就是国有大中型企业也要实行规范的公司制改革，当然要推行职工参与公司机关制度。职工参与公司机关制度既是现代经济民主和公司民主的发展趋势之一，也是有我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应有之义。
在西方市场经济国家，吸收职工参与公司机关是德国、荷兰、瑞典和挪威等国公司机关制度的一个特色，为美国、英国立法所无。1972年，职工参与公司机关制度被写进欧共体（欧盟前身）《根据欧共体条约第54·3·7条款而制定的有关股份有限公司组织结构及其机关的权力与义务的第5号
公司法指令草案》（以下简称《第5号
公司法指令草案》），并于1983年予以修改。但由于一些成员国认为这不是达成欧共体目标的实质性保障措施，致使这一草案迟迟无法获得正式通过。虽然起草时间晚于该草案的第六号、第七号、第八号
公司法指令草案等已获得正式通过，但第五号
公司法指令建议稿至今仍然是“千呼万唤不出来”。
根据1973年国际劳工组织总部第190次会议的决定，国际劳工组织与挪威政府于1974年8月20日至30日联合召开了工人参加企业决策研讨会。1981年国际劳工组织又在荷兰召开了一次研讨会。此次研讨会的论文集《工人参加企业决策》堪称职工参与公司机关制度研究的圣经。由于各国对职工参与公司机关制度的态度相去甚远，《经济、社会和文化权利国际公约》第8条虽规定了职工的自由组织、参加工会权和罢工权，但没有规定职工参与公司机关的权利。
到目前为止，不少国家的
公司法规定了职工参与公司机关制度。我国《
公司法》也有此类规定，但尚不完善。有必要在借鉴国外先进经验的基础上，探讨我国职工参与公司机关制度改革的主要方向与制度安排。但是，职工参加公司机关制度深深扎根于各国的经济、文化、社会、法律、与政治背景。因此，每个国家的职工参加公司机关制度都有自己的特色。究竟选择哪一种参加途径，如何进行相应的制度设计，都不能不考虑我国的国情。思维全球化、行动本土化，也许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为叙述方便，本文仅以股份有限公司（开放型公司）中的职工参与公司机关制度为中心。但其原理也适用于有限责任公司（闭锁型公司）。
在股东与职工之间的利益格局中，比在公司雇主与职工之间的利益格局中更能究明职工参与公司机关制度所涉及的理论问题。一是公司雇主与雇员只是
劳动法的概念，从这个角度去分析问题往往囿于
劳动法部门的局限性。二是“公司雇主”这个概念仍然无法说明拟人化的、法人化的抽象人格到底代表谁的利益。如果说公司雇主仅仅是拟人化的股东们的化身，当然可以直接从股东与职工之间的利益格局中去研究问题；如果说公司雇主不仅仅是股东们的人格化身，也是其他利害关系人（也应包括职工）的人格化身，那么拿一个作为混合人格的“公司雇主”概念与作为单一人格的“职工”概念去作对照比较，虽然是必要的，但无法回避、代替作为单一人格的“股东”概念与作为单一人格的“职工”概念之间的对照比较。有鉴于此，笔者认为公司雇主与职工之间、公司利益与职工利益之间的相对关系，无法代替股东与职工之间、股东利益与职工利益之间的相对关系。因此，倾向于廓清公司与股东、公司利益与股东利益的界限，并尽可能地使本文的研究在股东与职工之间、股东利益与职工利益之间的范畴关系中展开。
二、职工参与公司机关制度的理念
那么，确认职工参与公司机关权利的理论依据是什么呢？
笔者主张，这一答案在于，公司利益是股东利益与工人利益以及其他利害关系人利益的有机结合体。工人与股东在公司利益结构中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都是公司中的主人翁，都是公司的利害关系人。职工也是公司的利害关系人。公司机关的制度安排应当服务于社会公共利益（含工人利益）。
几乎所有的市场经济国家都把公司看作拓展商业、提高社会生产力的主要手段。大型公司的社会与政治影响也不容忽略。因此，公司堪称经济福利的创造者、就业与收入的提供者、影响政治与社会的核心力量。而公司的成功离不开资本，更离不开劳动。职工的地位举足轻重。马克思就曾在充分肯定股份有限公司和资本的积极历史作用的同时，高度赞扬劳动的作用与价值。信息密集型公司、高技术密集型公司和资本密集型公司在当代的出现，非但没有否定、反而增强了劳动与劳动者的重要性。职工尤其是熟练工人在开发新技术、推动新技术的商业化使用、控制公司经营成本等方面扮演着十分活跃的角色。一些公司为了增强其在市场中的竞争力而裁减冗员，更不能说明劳动的价值降低了。相反，不是冗员的公司职工仍然是创造公司业绩的生力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