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2-2:如果再举行选举,您是否愿意参加(选举或被选举)?
被选答案 有效票数(张) 所占比例(%)
当然愿意 34 13.3
不愿意 149 58.6
无所谓 71 28.1
注:该题的总有效票数为254张
也就是说,村民们的选择是处于自身利益的考虑,而不是,至少现在还不是,出于对政治的关注或是对民主的理解,也不取决于政治觉悟和文化素质,这不是一种经济学上理性人的假定,而是村民不自觉中的理性选择。套用一句村民的原话就是“我参不参加选举,要看选举对我有没有好处”。而至少在我所调查的渠村乡,由于村集体经济薄弱,一些村甚至可称之为零经济,甚至负经济。没有村办企业,更没有可供利用的村庄资源,相反还有许多村欠债未还,不存在可供村民利用的资源;而另一方面,外出打工、经商,使得一部分村民很大程度上脱离了对村庄的依附。因此,这两类利益在某种程度上都被瓦解。选举对他/她们来说已没有意义。86.7%的人表示不愿意再参加选举恐怕也与此有关(表2-2)。所以,为什么选举,就是村民心中不言而喻的诘问。
三 选举谁?
目前的乡土中国大多已从费孝通先生所谓的“熟人社会”转向了贺雪峰先生所谓的“半熟人社会”,成为一个“缺乏分层和缺失记忆”的社会。笔者所调查的渠村乡因外出打工的人增多,基本上也处于一种“半熟人社会”的状态。这样村民在选举中便面临选举谁的困境。难免会抱怨:“选来选去还是那些人”,没有什么意义。这样的结果使得选举只能是走过场。从而使选民存在无所谓的心理,甚至是厌选。众多村民用脚投票,放弃选举,也就在此。
(一)谁是村民的代言人?
“选来选去还是那些人”中的那些人,主要是一些村中在任或卸任村干部。在渠村乡过去的选举中,有三分之二村庄的村委会主要组成人员没有发生变动(见表3-1),有的村干部在任已十几年。当然,这里并不是说变动就一定好,不变动就不好。也可能连任者是村中公认的能人。但在某种程度上“没有新鲜感”的选举,很容易给村民一种没得选的感觉。渠村乡的河东村,前年曾进行过村委会选举,结果村民选出的一位候选人,是被认为才能平庸,各方面都很一般的人。[3]而他之所以当选是因为此前曾在村中帮“上边”(指乡政府)做些抛头露面的事情,和大多数村民混个脸熟,所以赢得了一部分选票。这在一定意义上,恰是贺雪峰先生所谓的在大的行政村一级,村民之间并不是很熟悉,特别是随着人们观念的改变,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心态,加上村庄公共事务的减少,村民共同合作的机会减少。同时,得天独厚的地利条件,使得外出打工的机会增多,使得村民之间对各自为人、处事的了解,并不像传统的熟人社会之间那样熟悉。很大程度上,他们只是与在任的和卸任的村干部熟悉,对村中的“公众人物”有所了解,这就构成了一种半熟人社会的空间。在半熟人社会中,便很难产生“公认的能人”。
贺雪峰、仝志辉的研究早已指出,行政村的半熟人社会特征,决定了村民之间社会关联程度的低下,并决定了村委会选举的特点和效果。[4]在村民之间,尤其是新生的年轻一代,共同体意识淡漠,只注重个人利益的计算。所以即使互相熟悉,也不具备费老所谓的“熟人社会”的特征。因而当村民成为孤立、散乱的个体,他/她们便很难知道谁才是自己的利益代表,他/她们的投票意向就是模糊的,是被动的,不自主的。即使一些人想从个体意志出发,选择某位候选人做自己利益的代表,由于村民之间关联度比较低,缺乏一致行动的能力,使得他/她们很容易怀疑自己单个人的投票会影响选举的结果,现实也确实是很难影响选举的结果,大多数村庄的村委会连续任职多届就是一个证明,所以村民就不会积极参与选举。
表3-1:最近几届村委会选举,您们的村长或村支书有变动吗?
被选答案 有效票数(张) 所占比例(%)
有变化 87 34
无变化 168 65.6
不知道 1 0.04
注:该题的总有效票数为256张
(二)谁来竞选村干部?
与村民“没得选”相对应的是没有合适的人出来竞选,特别是在一些经济落后地区。当村干部不仅生活补贴少,而且通过其它路子发展家庭副业的机会也不多。在渠村乡,每个村干部每月补贴是200-250元,而且还存在严重拖欠。至我们调查时,有的村近一年的补贴没有发放。村干部发展自己家庭副业的方式多是在村里开一个小商店或小作坊之类。同时现在廉政建设以及民主的推广,尤其是“村民的眼睛都亮了”(当地一位村干部语)。村干部的灰色收入几乎被断绝。所以,那些真正有能力通过合法劳动、诚实经营致富的“能人”是不大愿出任村干部的。在这种情况下,村中能力较强者往往选择外出打工经商,留下来竞选村干部的相对要少一些。所以就形成了真正有能力的人不一定想当村干部,当然那些完全没有能力的人也当不了村干部。实际上,结果那些在争村干部位置的都是能力在村中属于一般的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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