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种是横向的,没有公共权力的等级划在我们的身份里面,我们是横向的从一个地点走到另一个地点,所以四海之内皆弟兄也。成都的弟兄走到了自贡来,第一,我们看到这是一种与垂直方向上的人际交往不一样的生活方式,不一样的一种生活内容;第二,我们看到这种横向上的交往,对前一种垂直方向上的交往,对公共权力的掌握者是一种挑战,一种消解,甚至是一种对抗,甚至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是他们需要提防和反对的,是他们想要去限制的一种关系。在论语的时代,周天子的权威消失了,分裂为了诸侯国的权威。当然垂直线上的权威没有完全消失,但最高的那个权威在当时消退了。那个时候各国之间、民间,包括孔子、孟子这些民间的,不管是儒也好,道也好,纵横家也好,诸子百家开始兴起,大家开始有了交往。于是孔子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那么也可能是有一个人到他这儿来开读书会来了。那是一个民间的横向联系开始增多的时候,那个时候虽然还远远称不上公民社会,但代表了一个横向的、平等的人际关系的出现,传统的、垂直的那种对个人的公共权力的约束开始削弱,代表着这样一个时代的兴起。这是一个大时代,就象今天一样。在这样一个大时代的背景下,我们就能够体会孔子心中的那种喜悦。
另一方面,这个话实际上不是说给我们听的。我们在座的,今天有没有人会不高兴呢。但可能会有另外的人会不高兴喔。那么这个话其实就是说给那些可能不高兴的人听的,就是说给共产党,说给公共权力的执掌者的。说现在有人从这个点到另一个点去见另外一些人,你有啥子不高兴嘛?你不应该高兴吗?执掌权力的人会不高兴,就象我们每个人在自己的单位,比如说我在自己的学校里也有这样的体会:有几个职工站在一起打堆堆了,有领导看到了他就不是“不亦乐乎”哦,他是心中甚为忧愁哟。他会觉得你们在这儿肯定又在说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了。又在制造不稳定因素了。他看到你们聚集在一起了,横向上的人聚集在一起,纵向上的人心中就会忧愁,就不会是“不亦乐乎”的。他不知道,也不愿意承认,其实他的这种不健康的心态,才是社会不稳定的真正因素。
孔子说这一句话,代表的是横向的、平等的人际关系和人际交往的兴起。当时远不是公民社会,但是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就终有一天会走入公民社会。第二,他这句话是代表了对政府,对当局者,对那个垂直方向上的封建附庸关系的挑战、规劝和安慰:你们不要担心,这样的事情是一个好事情,你们要高兴,不该忧愁。实际上这样一种态度,这样一句话,也是我们今天民间的这些活动,民间的声音,民间的这些自由的交往,我们所希望对政府表达的:你千万不要害怕,你应该不亦乐乎!
那么,什么是公民社会?什么是民主和宪政的社会?就在我们看到的这两根轴之间,它不是以垂直那根轴为重心的,它是以横向的这根轴为重心的。它是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平等的人就可以流动。流动是一个中性词。对于流动,传统可能有一个贬义词,叫做“流窜”。他不高兴,他不是“不亦悦乎”,他就会说,“今天有几个人从成都‘流窜’到自贡来了”。我们今天的
宪法里面至今是没有公民的迁徙自由的。所以孔子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家就要问:“有没有暂住证?没有暂住证你就不要来”。我们没有迁徙自由,我们知道收容遣送制度也是刚刚才在03年被废除掉。我们今天的社会,是与宪政民主的社会,与未来我们所期望的社会相反的那样一种专制社会,它的逻辑是建立在垂直的这一根轴上。建立在这一根轴上,它对平面的这种公民社会的发展,民间社会的成熟非常忧愁。它要用尽一切的办法来阻止你、限制你,用各种方式,审批的制度,或者其他的制度来限制你。这是我想讲的第一句话,论语中的这句话,它代表着一种平等的理想。我们不要被他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