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师?何为生?最优秀的老师如何定义?先生告诉了我一句谚语:“‘学生是学一次的人,老师是学两次的人。’最优秀的老师可以将第二次学的效果最大化,可以让学生有更大空间去思考。”然而先生却因为学得不够努力而遭到了学生们的谴责,先生陷入了深深的苦闷之中。先生坦言,自己的社会活动由于过多,常常处于一种“讲而不思”、“讲而不学”的状态了。如今,先生正坚持和弟子们开每周一次的“读书会”,先生和大家商议书目,有经典的也有他未及读的新书,每次提前定“议题”,由两人作主题发言,其他人提问。先生其实也正努力做一些事情。然而当面对一起起践踏法制、藐视法律的恶性案件引起社会共怒的时候,一些法学家们仍忙于大部头著作的时候,血气不减少年的贺卫方还能在书斋里静静地坐着吗?
《经济观察报》记者写道,作为一名“公共知识分子”,贺卫方身上折射出在当下中国社会急剧转型的时代一名知识分子所肩负的社会责任与学术追求的合理冲突,而这种合理冲突也许正是我们今天所缺少和迫切需要的。
有趣的现象是,学生虽有谴责,但更有爱戴。其实,先生对现实的具体而细微的关注却从未老套,先生展示给学生他的研究:或探讨“具体法治”,或反思司法改革,或思量法律教育方法和法学研究范围,或建设法律职业化道路……“贺老师的课,不同群体会发掘出不同的东西,这里面是有深度和新意的,无论是研究生还是本科生。”一位博士生听完了先生的课如此评价。
先生在他的“大学讲堂,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的学术自由传统下,借着法学角度对社会问题具体事件的关注,无不与我们的国家、社会民主自由和宪政等背后的更高价值相呼应。
先生的课堂没有老,先生更没有老。学生堆儿里的先生痛苦哀愁有之,然而思想更有之。
友人眼中的贺卫方
每每先生讲学一地,若友人在彼,皆必躬临拜访。别时亦自然少不了“劝君更进一杯酒”的百结愁肠。其实,先生的朋友并非很多。我问先生朋友们怎样评价他现在的状态?答曰:“极少交流。”然而,要想先生所有的朋友都谈一个大概,确实难能况且冗杂。关于先生之角色与使命,社会责任与学术追求之间的尴尬选择,我们不妨听一下友人们关怀的声音——总结起来,不外有两种:反对与支持。
徐国栋先生是先生本科同学,研究生阶段的学弟。他的率直与谏告让我大为惊讶:“无疑,卫方是聪明绝顶的人!他知道他现在在走什么路。他痛苦,是因为他还活着!你以为他不知道吗?他知道呀!但是没办法,这就像唱京剧一样,没办法,一看到段子,一听到掌声,他就上瘾啊!‘杀君马者道旁儿’——卫方在编《比较法研究》最后一期的编者语——我很想亲口对他说一遍。作为一个学者‘只出不进’、‘老调重弹’,我为他揪心啊!”先生敬重的导师林(向荣)老也委婉地表达了他的意见:“中国现在需要有人为司法的改革问题疾呼,卫方干得也确实不错。但是以他的资质,能够兼顾一些学术专著,我想会更有意义。”先生确实是优秀的,正因如此,有人说他是“中国法治的悲怆”,“为了责任而牺牲了学术”。从某种角度来说,恰是人们为先生把可以谱写更好的学术篇章的才能用在疾呼上而惋惜吧。国栋先生回忆:“贺卫方大学时学术水平一直很高,比我们一些同学都好。本科时其他同学都是指定题目论文,只有他是惟一一个自选题的——《论教会法对婚姻家庭的影响》,研究生毕业他作的还是这个题目。在中政读研时,我84级,他82级,他又是老生迎新介绍学习经验的惟一一个。以前他的学术论文《通过司法实现社会正义:对中国法官现状的一个透视》、《对抗制与中国法官》、《中国司法管理制度的两个问题》也是作得很漂亮,很有价值。”也许正因先生曾在学术上优秀,让朋友们为其现在扼腕叹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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