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丁利
【关键词】无
【全文】
由于执政期间美国经历了战后持续时间最长的经济增长，克林顿被认为是历史上和平时期最成功的总统之一。而小布什甫一上台，道指、纳指应声而跌，统计数字表明，似乎经济危机一夜之间不期而至。美国人比较近视眼，往往是看重胜者为王的，或者说他们更相信现象之间的直接联系。就是因为在大选年美国经济指数不佳，当年老布什才在海湾战争大捷的盛名之下败走麦城输给克林顿的。但愿小布什不要点儿太背，重蹈老爹的覆辙。
说来说去，宏观经济和谁当政有那么密切的关系吗？话应该不是一两句就讲得清楚的。要说宏观经济和谁当政有没有关系，凯恩斯革命以后没有谁再会说“不”了。但这个关系是怎么一回事，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这是因为要把事情搞砸太简单不过，你只需要把一个地方搞坏就行；而把事情干好就要面面俱到了。正因为在政府应该把事情干到哪一步上争论很大，宏观经济学是个远比其它经济学分支学科热闹的地方，其混乱程度可与现实经济的复杂差相比拟。
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那场波及整个西方世界的经济大萧条前后，凯恩斯以其无与伦比的洞察力向当时貌似坚实的古典主义经济学提出挑战并一战而胜。按照古典主义的代表人物，凯恩斯的老师马歇尔的继承人——庇古所谓的“庇古效应”，市场将自动出清，经济将自动回复到充分就业的均衡状态。那么政府所能干的也就只是一个“守夜人”的活儿。不幸的是，即便它理论上很美，却抵挡不住现实过于残酷了些。
既有才能又有运气的凯恩斯建立了宏观经济学，主张以政府的财政、货币政策等“看得见的手”来影响市场的运行。随着希克斯、汉森的IS-LM模型以及菲里普斯曲线等工具的出现，以萨缪尔森、托宾等人为代表的新古典综合派乐观地认为，通过一套所谓斟酌使用的财政货币政策，宏观经济必然会变成一匹驯服的马。甚至，与萨缪尔森一起重写他那著名教科书的诺德豪斯，还根据新古典综合派的理论框架，建立了一个政治经济周期模型，说明经济循环与美国的总统选举有关，因为执政党为了赢得下次大选，其最优策略是在执政初期使失业率升高而在执政期内使之逐渐降低，这样它将获得最多选票。
但好景不长。七十年代的滞胀局面表明，现实经济比人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你可以把马拉到河边，但你不能逼马喝水”。以卢卡斯、萨金特为首的理性预期学派，即新古典主义宏观经济学，此时粉墨登场了。他们提出著名的“政策无效性命题”宣称，在理性预期的前提下，由于工资和价格的充分弹性，预料之中的宏观政策对总产出的影响是无效的。用林肯的话说，你可能会一时骗过所有人，也可能永远骗过一些人，但你不能永远骗过所有的人。只有在市场力量犯错误的情况下（预料之外的），政府的宏观经济政策才会起作用。今天，理性预期学派在宏观经济学界的得势似乎是印证了中国人所谓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其实，凯恩斯当年已经一语道破天机，经济是受人们反复无常的一时之念和动物性直觉支配的。而政府短期的宏观经济政策就是通过改变人们的信念和预期才起作用的。因此，斯蒂格里茨等新凯恩斯主义者则更关注市场的微观结构，以及生产者和消费者的有界理性等凯恩斯当年所考虑的问题；他们认为工资和价格是粘性的，即便接受理性预期前提，预料中的经济政策依然能够影响总产出和经济周期。所以，市场和政府是宏观经济这枚硬币的两面，问题的关键是我们如何理解现实经济运行的微观机制。由于我们今天的宏观经济学还不是象统计力学那样建立在微观基础上的科学，争论和对话还在继续。当然到那时是否就一定“志同道合”了也难说。政府和市场继续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宏观经济管理成为一门与运气有关的艺术而非简单的工程控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