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正义理论：豪尔绍尼与罗尔斯的比较
丁利
【关键词】社会正义，功利主义，辞典式最小规则，公理刻画，实证基础
【全文】
社会正义理论：豪尔绍尼与罗尔斯的比较*
北京大学法学院 丁利
摘要：两种最重要的社会正义观念——功利主义和辞典式最小规则之间,有着紧密的关联。对它们的形式刻画的研究表明，其区别主要来自对偏好的人际间比较的不同假设；在实证基础上，它们对理性决策的预设也有着本质不同，特别是在不确定性情形下的信念方面。从高阶理论的角度看，区分局部适用场合是解决这两种观念在社会实践中的冲突的合理途径，但其可行性不应被高估。
关键词：社会正义，功利主义，辞典式最小规则，公理刻画，实证基础
Social Justice: Harsanyi vs. Rawls
Abstract: There is a close linkage between the two most important social justice notions, utilitarianism and leximin rule. Their axiomatic characterizations in social choice theory demonstrate that the difference is mainly determined by different interpersonal compatibility of preferences. And the postulates on rational decision-making, especially the belief under uncertainty, give them certain positive foundations. From the viewpoint of high-order theory, the partition of their local applicable environments is an approach to resolve the conflict between them in social practice.
Key Words: social justice, Harsanyi’s Utilitarianism, Rawls’ leximin rule, axiomatic characterization, positive foundation
何为正义，如何实现？如果我们相信黑格尔“存在就是合理的”，这个问题无足轻重；但是，如果我们相信，基于关于正义的观念，我们至少能够部分地改变现实社会中人们的福利状况（在极端意义上，我们关于正义观念的合理性陈述是我们在争取改善自身福利的博弈和谈判中的重要手段），那么这个问题就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
两种社会正义观念在我们的文明中占据着主导地位，功利主义(utilitarianism)和平等主义(egalitarian)。前者在近代有主张实现“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的边沁为其鼻祖，当代代表人物则应是因博弈论方面的贡献而分享1994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豪尔绍尼(John C. Harsanyi)；后者无疑首推主张“辞典式最小规则（leximin rule）”从而照顾相对弱者的罗尔斯(John Rawls)。
就作者有限的阅读视野，在介绍罗尔斯的正义理论的汉语文献中，鲜有同时提到豪尔绍尼的功利主义社会福利函数者，本文希望能对此有所补充。我们将首先介绍社会选择文献中对功利主义和辞典式最小原则的形式刻画，接着讨论它们的实证基础。最后，我们简单涉及它们之间的冲突的解决途径。鉴于这个经济学、政治学、法学和伦理学交汇的领域有着汗牛充栋的文献，我们只能不免偏见地选择少部分加以介绍，并尽量将数学形式限制在最小限度内。我们希望本文能启发读者进入精彩纷呈的社会选择理论 以及作为其分枝的社会正义理论。
两种对立又互补的正义观
社会选择理论可以有规范和实证两种不同的解释。在规范意义上，社会选择理论可以看作如何基于个人价值来确定一个社会的价值尺度和伦理判断。而在实证意义上，社会选择函数或社会选择规则描述了一个社会是否以及如何可能在程序上（如投票机制）将个人选择合理地聚合成社会选择。经典的阿罗可能性定理指出，对任何二人以上的社会，只要备选方案是三个或三个以上，那么就不存在同时满足如下几个条件的理性 社会选择函数：个人偏好定义域的非限制性，不相关备选方案的独立性，弱帕雷托性，非独裁性。寻求回避这种困境的努力是多方面的，其中通过放松不同的假设条件分别得到了众多积极或消极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