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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来以为美国的法学院上课和北大一样自由，学生可以逃课。到了UMKC才知道，这里的教学秩序是十分严格的，学生上课有固定的座位，教授不点名也可知道谁没有来。学生逃课一定次数后，不得参加考试。
在UMKC对教授的教学情况要进行教学评估，评估表上写明，评估的目的是为教授改进教学，提高教学质量。同时，评估结果要作为教师晋升、提薪及是否给予终身教授职务考虑的重要依据。评估的内容包括：教师对该教学领域知识掌握的程度；教师对引导学生对该领域学习兴趣的能力；教师上课准备情况；学生对教师的评价；如果该课程有书面作业，学生对作业安排的评价，以上内容由学生给教授打分，最高5分，最低为1分。此外评估还包括，教师需在那方面改进工作；对教师使用教材及资料的改进和建议。
评估工作由教务人员进行。事前他们要发通知给任课教授，告诉他什么时间和什么地点进行评估，如这个时间有问题或教授换了教室，要及时通知教务人员。评估进行时，教授不得在场。评估结果可以通知教授本人。
考 试
UMKC法学院的考试一般分为两种形式，类似我们的闭卷考试和开卷考试。闭卷考试和我们的一样，在课堂上进行，不许带任何参考书；开卷考试在具体作法上与我们的一般作法有区别。
我教的课采取的是开卷考试（take home exam）。教授在出好试卷后要在规定的时间，通常是在课堂上将试卷发给学生。领试卷的学生要签字。试卷的封面是教授对考试的说明，内容包括：考试科目、考试时间、课程编号、教授姓名和考试注意事项，包括：本次考试可以使用的参考资料、不能使用的资料，如有的教授规定不能使用通过internet 查找的Westlaw 或Lexis 上的资料；交卷时间、交卷地点等。开卷考试通常的交卷时间是3-7天，由教授秘书收试卷。对收到的试卷秘书要签字，然后交给任课教授。如不能按时交卷，有特殊情况的要由院长批准，无故晚交的，要给予降分处理。
为了保证教授阅卷的公平，避免人为因素影响打分，试卷上一律没有学生姓名，只有考试号码。考试号码教授是不知道的，只有教务人员掌握。所以教授在阅卷时根本不知道那张试卷是哪个学生的。我在阅卷时遇到这样一件事。考试后，有一个学生晚交了卷，经院长同意可不作晚交处理（他确实有特殊情况）。这时别的学生的试卷都在我手里，秘书拿着这个学生的试卷问我，“你知道这个学生是谁吗？”我说，我知道。她说，“那这份试卷我现在不能给你，请你把所有的试卷交回来，我把它插在里面，然后再给你。”一件小事可见美国法学院考试制度的严格和执行制度的认真。
法学院的考试成绩采用“A、B、C、D”的形式，可有加或减，当然也有不及格。为了避免教授打分过高或过低的现象，法学院对教授提交的成绩有一定的要求，达到要求才可接受，否则要重阅。这种要求有一套复杂的计算公式，实际是要求平均分。一年级要在C加到B之间；二、三年级在B减到B之间。
成绩经教务批准后方可承认作为学分。各科成绩象我们一样，也贴出来公布，但没有学生姓名，只有考试号码（这也是从保护隐私的角度考虑的）。同时教务人员将每个学生的成绩放入他的信箱。
美国学生对考试成绩也是很重视的，因为这直接影响到他们找工作。但没有一个学生向我打听成绩或透露他的考试号码，要求教授照顾。他们认为这样做是可耻的。
国际互联网
在美国，计算机和国际互联网已普遍运用到法学教学和研究中。现在法学院的教授离了计算机和互联网几乎是无法从事教学和研究的。法学院学生入学后的第一件事，也是要学会使用互联网。对于美国法学院的学生主要使用的是Westlaw 和Lexis。因此这两家公司竞争非常激烈。
两家公司一般都向法学院的每个教授和学生提供免费的帐号，而他们向律师事务所提供的服务是要按分钟收费的。Westlaw对每个教授或学生规定了一年内下载页数的限额；而Lexis 则无此限制，即可以任意下载。两家公司都定期在法学院进行免费的培训。我赶上了一期Lexis的培训。培训咨询时，Lexis公司免费向所有进行咨询的人提供免费的比萨饼和Lexis 资料。这期培训算上我总共两个学员。培训时间为半天，培训开始，Lexis的工作人员先发给了我们如何使用Lexis的全套资料；印有Lexis 标志的圆珠笔、笔筒和体恤衫。当然这些都是免费的。其实学会如何使用Lexis查找资料，半天的时间已足够了。学完之后，这位工作人员还一个劲地给我道歉，说没有给我演示如何查找国际法资料，问我是否需要他到我办公室再继续教我。还把自己的联系电话，e-mail 地址留给了我，让我有问题随时找他联系。
学生们告诉我Westlaw也有类似的培训。
两家公司的竞争，收益的当然是用户。我在美国使用Westlaw 和Lexis，充分感觉到他们的方便和快捷。研究手段的先进为学习和研究法律提供了优越的条件。
在UMKC法学院图书馆和我参观了的几所法学图书馆里都有供学生使用的计算机。这里的计算机一开机即联网，而且速度非常快。几台计算机联一台打印机，可供学生随时打印， 非常方便。
行政工作
UMKC的行政工作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行政人员敬业精神强，工作效率高。
我第一天来到UMKC法学院我的办公室，发现秘书已给我准备好了所有可能使用的办公用品。有录音电话（还有使用说明和常用电话本）、计算机、软盘、各种办公用纸、各种信封、各种笔、钉书机、钉书钉、启钉器、胶带、标签纸、涂改液、剪刀、文件夹、曲别针、橡皮筋……。真比我自己准备的还齐全。
为我工作的秘书叫诺曼，是位50多岁的女士。她同时还为八位教授服务。她的办公室实际是敞开的柜台，在我们办公区的入口处。每天她都是第一个到，几乎是最后一个离开，中午顶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吃午饭。诺曼的工作就是为这些教授服务。在我印象里，教授的什么事她都管：发信、发传真、交成绩单、安排上课时间、教师、复印资料、收学生作业、收考试试卷、给学生发资料。每天我都见她在不停地忙，从未见过她上班时间看报纸、聊天，只要离开她都会在柜台上留了纸条，说明干什么去了什么时间回来。我刚到时，一有问题就找她，每次找她，她总是设法帮我解决，即使她不知道的或不属她管的，也要替我搞清楚。教授们对诺曼的评价相当高，他们说，诺曼是世界上最好的秘书，还有的说，法学院的有效运转就是靠了象诺曼这样的秘书。
后来我了解到，其实诺曼的家庭负担是十分繁重的。她的家庭成员几乎都是残疾人。她80岁的父母都是聋哑人，丈夫下肢瘫痪要靠轮椅，她的三个儿女中有两个有残疾。但她每天都是精神饱满的工作，她对我说，她喜欢这项工作，喜欢这样忙。
UMKC的行政管理主要是通过电话和互联网进行的。每个教授或行政人员都在办公室配备有录音电话和电脑，每个人都有电子信箱。平时发通知都是发到电子信箱里。
法学院也开全体教师会议，但多是投票表决或学术研讨。这种会经常安排在午饭时间（朱苏力到UMKC访问，与教授的座谈就安排在午饭时间），一边吃饭一边开会，吃完饭，会也散了，什么也不耽误。午饭有时由法学院提供，不过非常简单，一个汉堡、一份沙拉，外加一些饮料就行了。
法学院的很多事情要由全体教师投票决定。投票前往往在网上要进行讨论，大家可以充分发表意见。最后的决定要大家投票作出。法学院有很多的委员会，其成员均由法学院教师投票产生。
教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是十分融洽的。我观察到，教授和学生接触的机会很多。比如，学生社团的活动经常邀请教授参加；新生入学要安排教授和学生见面；学生选课要安排教授参与指导。教授也常组织一些活动和学生沟通。比如，期末时，在“香蕉节”这一天，法学院的教授们请学生吃冰激凌。平日里衣冠楚楚的教授们脱去西装，系上围裙，为学生们舀冰激凌，拿餐巾纸。学生们排着队接受教授们的服务，然后师生边吃边谈。教授们告诉我，学生们要考试了，这种方式这种方式或许能让他们放松一点。
一点思考
在美国，法学院是很难读的，淘汰率也很高。但在中国，恰恰相反，法学院非常好念。可以不上课，只要临到考试，借来笔记复印一下，背一背，考试就能过关。毕业时那不到证书的情况很少。这和国外法学院形成鲜明的对照。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多，我在这里暂且不做分析，但我认为这种情况应逐步改变。
如何改变，要靠不断制度的不断健全和完善。
美国法学院的历史一般都很长，随便一所法学院都会有百年以上的历史。法学院的各项制度经过长时间的运作是比较完善的，其中有许多我们是可以借鉴的。上面介绍的UMKC的一些作法，我们是否可以借鉴，希望大家发表意见。
#a#*#/a# 原文发表于北京大学法学院编：《价值共识与法律合意》，法律出版社，2002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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