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卢梭对现实世界的否定一方面摧毁了历史,使道德乌托邦能够在一片“空白”上重建,一方面又引出了政权的合法性问题――从而追求建立在全民基础上的高调民主。
那么把人的头脑中理性构想的道德乌托邦拉到此岸世界,着力于现实又有何害处呢?
首先,个人之消灭。按照上文的思路,卢梭批判“旧世界”,建立高尚的新世界是从乌托邦,是从公意的表达入手的。因为公意就是这个乌托邦的合法性支柱。那么卢梭的公意到底是何物呢?“使意志得以公意化的与其说是投票的数目倒不如说是把人们结合在一起的共同利益 ”这就证明了公意必须从全体出发,才能对全体都适用;并且,当它倾向于某种个别的、特定的目标时它就会丧失它的天然公正性 。由此可见公意不是什么每个人的东西,而是“共同利益”和“全体”。在现实中,上帝之上,人各有分殊,每个人也必有自己独特的利益与意志,当他们与公意,共同利益发生矛盾与冲突是何者为先呢,卢梭很明确地倾向于后者,“在一个完美的立法之下,个别的或个人的意志应该是毫无地位的,政府本身的团体意志应该是及其次要的,从而公意或者主权的意志永远应该是主导的,并且是其他一切意志的唯一规范 。毕竟卢梭的道德乌托邦,美德的追求是建立在公意之上的,他辛苦地论证现实社会的不公正,不合法,正是要在此重新规划社会和公德,岂容区区蝼蚁小民的利益挡道?而取消了个人,崇尚共同利益对于中国人,特别是经历过毛泽东时代的中国人而言,它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
其次,自由之剥夺。卢梭也谈到了人的自由、权利和独立,他的《社会契约论》就是为了消灭“自然状态进入社会状态中不利于人类生存的种种障碍,” 然而,卢梭热衷于平等甚于自由,崇尚道德甚于权利,“由自然状态进入社会状态,人类便产生了一场最堪注目的变化;在他们的行动中正义代替了本能,而他们的行动也就被赋予了前所未有的道德性 。”唯有道德的自由才使人类真正成为自己的主人 。正是把道德与政治相勾连,把自由置于道德之下,卢梭错把道德当成了自由,把不道德当作了道德,而把专制、强迫当成了他的乌托邦中的自由。任何人拒不服从公意的,全体就要迫使他服从公意。这就恰是说,人们要迫使他自由 。于是成就了他那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结论:没有自由的自由和强制的自由!
最终,道德之沦丧。卢梭时时刻刻构想他的道德乌托邦,何以造成道德之沦丧?其症结正在于把道德无限的膨胀,将道德的触须深入私人的空间,自由的王国以及政治的领地,以至政教不分,天地合一。社会中膨胀的道德与人性中不曾克服之撒旦激烈撞击,无以统一,反而造成人性的分裂,道德之沦丧。、
在常态情况下,政教合一,政社合一。政治国家的边界无限扩张,淹没市民社会,更淹没个人存在。此时可谓有道德国家熔铸一切,无市民社会利益分殊;在非常状况下,政治参与突然扩大,国家内部无制度层面可以吸纳、约束,能听任参与扩大走向参与爆炸,走上革命一途……两种局面,都是道德灾变(moralcatastrophe)――道德理想国的灾难性状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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