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功夫、真问题、真学问
王金红
【全文】
记得前几年国内学术界讨论学术规范问题，有学者提出中国学术界要有真正的“问题意识”，有真问题才有真学问。几年过后，我们高兴地看到，在中国学术界，有“真问题”意识的学者逐渐多了起来，他们以扎实的功夫、严谨的态度探究各种学术问题和现实问题，形成了一批有真学问的研究成果。在这样一群有真问题意识的学者中，华中师范大学中国农村问题研究中心贺雪峰教授就是其中的一位；在这样一批有真学问的研究成果中，《新乡土中国》就是其中的一部。
乍从书名上看，作者似乎有“照着讲”的意图，因为费孝通先生在20世纪40年代末出版了研究中国农村社会赫赫有名的《乡土中国》。然而，读完雪峰的新作，我感到他在“接着讲”。作者在后记中所言：“费老是在更抽象的层面理解乡土中国的，而我则是在具体农村调查中形成的一些感想”。虽然作者自谦为“一些感想”，但在我看来，他对当代中国农村问题充满了真知灼见，对费老的所思与所想既有继承，又有发展。对于研究和关注当代中国“三农问题”的人来说，《新乡土中国》是值得认真一读的好书。
作为《新乡土中国》最早的读者之一，也作为从事当代中国农村问题研究的学者，我在读完这本书之后，有以下三个方面的突出感受。
第一，作者在当代中国农村问题的研究上下了一番真功夫。作者师从农村问题研究前辈学者张厚安教授，于1996年研究生毕业以后，一直呆在位于江汉平原腹地的湖北荆门，回到养育自己的那片土地。他放下知识分子的架子，以农民儿子特有的朴实和执着，扎进农村开展各种专题的社会调查，对农村问题取得了比较透彻的了解和认识。在我所认识的研究当代中国农村问题的学者中，雪峰可以算得上是下功夫最深的一位。有朋友曾经问雪峰：“你为什么长期呆在荆门这个小地方”？雪峰回答：“在那里离农村近，调查方便”。雪峰在农村做调查总是一探到底，直接进入到乡村社会的底部，而不是找乡村干部泛泛而谈。由于不是蜻蜓点水和走马观花式的调查，由于不是偏听偏信得到的材料，他在谈起很多方面的农村问题时，总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第二，作者在书中揭示了当代中国农村存在的真问题。时下，研究和谈论中国“三农问题”成为热门话题，甚至成了“理论时尚”、“学术时尚”和“宣传时尚”。有人因为缺乏对农村深入调查，所谈问题往往跟着感觉走，诸如“中国农民素质低下”、“农民无序流动”、“农村群体性事件”等等。还有人习惯于利用现代发达的资讯手段，搜集一些“三农问题”二手材料（有的甚至堂而皇之地变成第一手材料），贵族气派地大谈论中国农村问题。雪峰则不同，一方面，他所谈论的大部分问题都是自己在调查中发现的问题，因此不会人云亦云；另一方面，他一贯主张“从农村研究农村”、“从农民研究农民”。例如，关于转型时期乡村社会性质的问题，农村选举中的派性问题，农村“两委”关系，农民收入，农民负担，农村土地制度，费税改革，农民上访，儿童辍学，等等，对这些问题的公开揭示与独辟蹊径的分析，显示了一个真正关注“三农问题”的学者敏锐犀利的真问题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