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好讼的文学家——评余秋雨名誉纠纷案
何兵
【关键词】名誉 言论自由 新闻自由
【全文】
反对好讼的文学家——评余秋雨名誉纠纷案
——回龙观析案明法之一
何 兵
梁实秋是条狗吗？当然不是，但鲁迅说，他是。鲁迅在战斗檄文“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中，公然指责梁是资本家的走狗，而且是一条丧家的走狗，一条疲乏的走狗，一条必须痛打的落水狗！
鲁迅近乎辱骂的痛斥，是否侵犯论敌梁实秋的名誉权？
我不是闲着没事，无由来地替古人忧愁，而是闻知余秋雨诉某杂志侵犯名誉权，忽发这一奇想。文化名人余秋雨近来又一次愤然起诉，因为某杂志报道中怀疑，余先生不遗余力地为某市文化建设唱赞歌，有投桃报李之嫌，因为该市曾奉送他一栋别墅。自重身份的余秋雨不甘罢休，誓为名誉而战。《南方周末》为此采访了数位法学专家。其中一位认为，报刊发表文章要有事实依据，不能推测。专家还援引毛阿敏名誉权一案作比方。毛案是这样的：毛应约到一地演出，在预定的演出日期前三天，毛动了小手术。嗅觉敏感的记者兴奋地透露了消息，并推测——“毛阿敏八成不来了”。让记者大跌眼镜的是，毛阿敏准时赴了会。承办单位后来以报道失实，影响票房收入为由，将报社诉入法院。此案最终如何收场，我不清楚，反正一审报社败了诉。理由无非是推测失灵，报社要自食苦果。
新闻报道不能推测吗？推测失误法律就应施以颜色吗？
推测是基于一定的基础事实，对另一事实的发生与否进行一定程度的推断，是人类思维的基本形式之一。推测是一种事实间的联想。联想公司曾经在广告词中设问：“人类失去联想，世界将会怎样？”正确的回答是：人类失去联想，世界将会终结。由此看来，推测不仅是可以的，而且是必须的。
以时间为标准，事实可分为曾经发生的事实、正在发生的事实和将要发生的事实。对于正在发生的事实，除非人们亲临现场或者目睹电视直播，否则也要依据一定的事实来推断。至于过去的事实和未来的事实，就更必须借助推测了。孔圣人生于何年何日？曹雪芹何时归于道山？虽然历史学家们言之凿凿，但谁能相信这不是推测而是确证？幼年学地理时，老师深信不疑地教育我们，中华民族，地大物博，有960万平方公里土地。很多年后，别一位地理学家站出来说话：搞错了，国土面积远不止于此。这真是岂有此理！
“展望未来，我们豪情满怀”，这几乎是报刊节日献词的标准用语。如果法律不允许推测，我们的豪情从哪里来？国务院预计，今年的经济增长率不低于百分之七，这是什么？这是推测。电视台女播言员每晚用嫩若葱管的手指比划着明天的天气，后天的天气，她在干什么？她在推测！我们能够因为预报的失灵起诉国家气象局、电视台乃至国务院吗？推测是人类基于现实而对过去、未来作出的推断，是人类规划自己行为的前提。人们不仅需要推测，而且需要公开和交流各自的推测，而不是各自在肚子暗暗地里推来推去，互相算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