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名,通常被人称为共和党智囊、理论家,克里斯托。研究美国政治的人肯定知道他。他原来是副总统丹奎尔的助手、办公室主任,丹奎尔卸任以后,克里斯托在哈佛教了一段时间的书。他是现在美国最红火的一个右派杂志《旗帜周刊》(Weekly Standard)的主编,并且是“美国世纪”协会主席。哈佛大学政治系毕业,师从曼斯费尔德(Mansfield)教授。曼斯费尔德是列奥•施特劳斯在东岸的大弟子。
新保守派的主要杂志是《新共和党》(New Republic)、《旗帜周刊》,这两种是专门的杂志。同时,他们又在《华尔街日报》、《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等著名的报纸担任专栏作家,特别是《华尔街日报》,这几年完全让他们控制了。现在美国的重要的智囊机构(think tank)除去极个别之外,全部是由新保守主义主导的。其中主要包括“美国企业研究会”、“卡内基基金会”(Carnegie Foundation)、胡佛研究所、甚至布鲁津斯研究所。现在美国的智囊机构中,大概只有两三个机构持明确的反对新保守主义的立场,一个是CATO Institute,还有一个是以自由主义经济学者米塞斯命名的Ludwig von Mises Institute,这两个机构明确反对新保守主义的对外政策。在其他大部分智囊机构,尤其是在外交政策方面,新保守主义是主流。
三.新保守主义的政治哲学
要想知道新保守主义的战略,就要读他们的政治哲学。以上提到的那些人都是台面上的人,最重要的人物在后面。他们都是外面搞政治的,他们的政治哲学是什么呢?
1994年美国共和党发生了一个重大变化。老布什总统竞选落败之后,共和党里面的极右分子发起了一个运动,要和美国人民签订一个“新契约” (New Contract With American People),我认为,这是美国共和党政治转变的一个里程碑。“新契约”刚一出来,《纽约时报》就有一长篇评论文章,文章最后说,如果人们要理解这些“新契约”,一定要了解芝加哥大学政治哲学教授列奥• 施特劳斯(Leo Strauss)。文章把施特劳斯称作新保守主义的“教父”(God Father)。
施特劳斯本人是一个非常学术化、腼腆的人。他是犹太人,生在德国,三十年代因纳粹上台,担心受迫害——实际上还没有轮到他受迫害——而离开德国,先到英国,最后到了美国,非常幸运地在芝加哥大学教政治思想史、政治哲学。施特劳斯写了一大批优秀的书,带出了一大批学生。现在美国政坛上最活跃的那些新保守主义者不少是他的弟子或再传弟子。刚才讲的布鲁姆是施特劳斯的大弟子,相当于基督教里面的保罗,哈佛大学的曼斯费尔德则相当于基督教里的彼得,(笑)那真是十二使徒啊。
施特劳斯究竟是何等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堪称新保守主义最深刻的“教父”?应该说,施特劳斯是近代以来最伟大的政治哲学家之一,他几乎是单枪匹马地将几百年自由主义哲学的阴霾扫了个一干二净,彻底颠覆了自由主义的话语。如果从批判自由主义的角度言,所有后现代主义、社群主义和施特劳斯比较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施特劳斯讲了些什么道理?要想理解施特劳斯,首先要理解施特劳斯批评的对象。前面说过,施特劳斯颠覆了自由主义。自由主义是什么?自由主义实际上是欧洲宗教改革的产物。欧洲近代早期新教改革以后出现了长期的宗教战争,造成欧洲巨大的痛苦。在这样背景下,欧洲发展出了自由主义。自由主义讲了一个什么道理呢?以洛克为例,自由主义讲了一个简单的道理。简言之,西方古代政治哲学的核心就是寻求美好生活(good life),古代人相信存在一个美好生活,人们必须追求它。读古希腊、读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都可以强烈地感受到这一点。新教改革后,由于宗教的分裂,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内容有不同的理解,所以经常互相打仗。自由主义作出了一个非常大的贡献,就是提出文化多元主义或者说价值多元主义。也就是将美好生活的问题从政治中剥离出来,使它成为私人信仰问题。政治只解决秩序(order)问题。我在《自由主义》一书中反复讲到这一点。政治就是让俗人、庸庸碌碌的大众能够在一起过一种和平生活(peaceful life)。自由主义把美好生活降到了和平生活。这一点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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