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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哉一诚天下动”
我们为什么需要幽默？我们为什么似是而非，要给自己留有充分的余地？可能是担心会冒犯听众或读者，可能是因为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幽默是国民性，是一种态度。英国人有幽默的基因，他们天生就对世界持怀疑态度，敢于嘲笑自己，嘲笑权威。但幽默也有问题，幽默有时流于插科打诨。究其形式而言，幽默是一种似是而非的表达，给自己留有充分的余地。但归根到底，是我们不相信自己的真诚，我们不相信自己的真诚能够打动他人。德沃金教授并不以幽默取胜，讲话时非常诚恳，但他打动了听众。
德沃金教授很坦诚，承认自己是知识分子，不是政治家，他承认自己带有理想主义色彩。但这并不影响德沃金教授的理念的感染力。事实上，政治家也可以靠真诚感动人。林肯就很真诚，也感动了无数美国人，包括成千上万的美国白人，他们心甘情愿地跟随林肯，为美国黑人的解放事业献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美国作家斯特芬·洛伦对林肯有这样的赞扬：“他设法让人民思索，用理性去思索，而不被恐惧和无知所左右。他对全国发出号召，感召国人崇高的一面，感召国人善良的一面” 。
德沃金教授的讲演也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呼唤。在讨论有争议的观点时，德沃金教授说到：
我们是知识分子，至少我们自以为是知识分子，我们就应该心平气和地讨论一下口号后面的实际问题。
德沃金教授又说
知识分子以思想为生是一种特权，因为即使没有回报，知识分子也要思索。所以我们有责任将我们的思想向大家讲明白。如果公众暂时不能接受我们的思想，那我们也不用灰心。我们可以等待，思想的力量是无比的。
这对是上世纪的英国哲人卡尔·波普尔理念的继承与发展。波普尔的原话是这样的：
知识分子有学习的特权和机会。作为对同胞和社会的回报，他们有责任尽可能简单、清楚和谦虚地描述其研究成果。任何人如果不能简单、清楚地说话，都必须住口，在这方面下些功夫，直至能够把事情说清楚。
的确，在今天世界上的大部分地区，学习已经不是特权和机会。但以学习和思考谋生仍然是一种特权。从以上两段引文可以看到，德沃金教授能够感动别人，首先是因为他能被感动，能被其他人的真诚所感动。
六、法治不分先后
德沃金教授对中国是比较友好的。每位中国教授发言，德沃金教授认真做笔记，很认真地问清发言者的姓名和工作单位，还努力弄清发言者姓名的中文发音。我想，这是德沃金教授的习惯，更是他对人的尊重。有人也把这叫做修养，其实这也是平等思想的具体表现，平等待人经常是表现在小处。
我们的同志也很得体，很会做人，很会说话，给德沃金教授戴了三顶高帽子。一曰“盲人摸象”——王振民教授说是我们对德沃金教授思想的理解难免有偏失，可能会是一种管见。这句话听似谦恭，却也暗藏玄机，因为德沃金教授就在场，既然听众自谦，说是不太明白，德沃金教授就有责任把他那只“象”给在座的听众说清楚。如果大伙还是听不太清楚，他那只“象”就不是只好象。学法律的人都知道，只有没有说明白的道理，没有听不明白的道理。如果听众不明白，问题多半出在发言者身上，多半是他本人没有将问题说明白或是他自己本来就不明白。“以其昏昏，使人昭昭”的情况还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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