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间歇期间,一位老先生对我说:“世界近代史表明,一个国家要想腾飞,至少需要有百分之十五以上的青年能够不计得失,无私奉献。你就是这百分之十五中的一个,你到现在连找女朋友的事都没有顾得上,真是难得”。
我没有顾得上的岂止是女朋友,1987年、1988年,我的许多条件相当的同事都评上了中级职称,而我却错过了。一位同事不无幽默地说:“刘大生啊刘大生,你研究了老半天个人主义,怎么把职称搞耽误了呢?我看你仍然是个大公无私的人,是个大公无私的个人主义者。你身上的个人主义根本没有我们这些‘大公无私者’身上的个人主义多”。
我究竟是个无私奉献者、大公无私者还是一个个人主义者?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了。或许我就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个人主义者”吧。
021 尝尝马尔萨斯的滋味
1989年元旦前后,我随江苏省人大和省计生委人口调查组在苏北作了两个礼拜的人口调查,所见所闻,感慨良多。我产生了一个想法:人口立法应当加快加强,应当采取强硬措施来抑制人口的迅速膨胀。1989年5月,我完成了一篇一万字的论文,题目叫《采取钢铁措施 缓解人口膨胀——试论人口出生立法的指导思想》,也就是被人们称之为“钢铁人口论”的那篇文章。在油印稿的封底,我附了一首歪诗:
“我怕,我怕我宇宙间的氧气被人肺吸个精光;我怕,我怕我大地的甲板被人足踩塌;我怕,我怕我病弱的肌体被饿疯的亲友生吞活剥;我怕,我怕我的同类像恐龙一样繁极种绝……”
上海《社会科学》1989年第8期以《人口立法刍议》为题,摘要发表了“钢铁人口论”。责任编辑西岭来信说:未能全文发表,你可再投他刊。同年年底,吉林《社会科学战线》第4期全文发表了我的“钢铁人口论”。不过,《社会科学战线》的英文目录里却有意无意地删掉了我的文章,可谓用心良苦。
1990年初春,一个名叫“‘中国妇女问题’国际研讨会”的学术会议在郑州召开,我的同事,知名社会学学者扈海丽女士参加了这次会议。会后不久,扈女士对我说:“刘大生,你的鬼理论也真多,怎么又冒出一个‘钢铁人口论’来了?中国人民大学的一位人口学家在会议上介绍了你的大作,搞得我们这次会议的代表们无不义愤填膺,尤其是来自海外的代表”。
不久以后,我的小师妹,在北京大学法律系执教的马忆南小姐来电话说:“刘大生,你这家伙也太凶恶了,居然要采取钢铁措施来对付我们女同胞!你还毒害了我的学生,他们写论文居然拿你的那个破理论来和我作对,你太不像话了,你是怎么搞的吗?”
从这些反馈中我知道我已经很不受欢迎了,已经挨骂了。我初步尝到了当马尔萨斯的滋味。
1798年,三十二岁的大小伙子,快乐的单身汉马尔萨斯印发他的《人口论》一书时,未敢署名。何也?人口问题太敏感也。马尔萨斯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两百年来,他所蒙受的辱骂,恐怕比任何学者都要多得多。
其实马尔萨斯不过指出了一个事实:人口膨胀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发生饥荒、瘟疫和战争,饥荒、瘟疫和战争是抑制人口膨胀的自然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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