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对这个问题的注意来自于:
1.说《远东》几乎每页都有这种现象,一点也不夸张。实在是太明显了。用不着梅文的启发或提示,少识点词典知识的人都能看出。硬说是来自梅文,对不起我积累的大量笔记。现摘笔记中一例,在第1036页开始的“红”字头下,就有不该设例而设例的名词:“红海”、“红花”、“红料”、“红楼梦”、“红绿灯”、“红萝卜”、“红毛丹”、“红墨水”、“红旗”、“红日”、“红十字会”、“红糖”、“红土”、“红霞”、“红血球”等都条条设有不短的例证。
2.笔者对《现汉》,及对《修订版》与《现汉》的例证传承关系的熟悉。读过张锦文等人在《辞书研究》上发表的关于《现汉》例证的文章。看过上述吴景荣“《评1979年版《汉英词典》”中对随便设例的论述:“从词典编撰的原则上看,例证是为了证明词的用法。在不需要的地方设例…”。我为此,调查了《修订版》修订不彻底的证据,并精选出“出口”、“进口”的设例不当的例子。《修订版》在“出口”、“进口”上设例随便(见拙文),都使我想到《远东》的问题。
张煤“评《汉英大辞典》——兼及同类词典”(《外语与外语教学》1998年第1期)和李蓝“《汉英大辞典》小议”(《辞书研究》1995年第5期)都对《汉英大辞典》在姓氏词上大设其例、占据惜墨如金的词典空间进行了批评。名词上设例不应随便这一辞书学教程中的常识性观点,在好多人作品影响的强化下,早已在笔者脑子里根深蒂固。
3.记得我从王宗炎文章“评《汉英词典》(修订版)”(《外语教学与研究》1996年第2期)中发现“易拉罐”、“减肥”,“牛崽裤”的译文举例,一边想起根据自己熟悉的LDELC词典,应分别增“ring-pull can”、“reduce”、“blue jeans”的译词(见北外与北二外拙文),一边注意到《远东》在“牛崽裤”上竟然大设例证!并立刻联想到,《远东》漏收“不堪入耳”、“不堪入目”(见北外拙文“收词”部分)时发现的“不堪”竟没有设例!
当然,笔者赞同在有一定难度、技术含量的论述或思想的归纳上,学术文章的论点,不能像“不明飞行物”,对“哪些是自己的发现,哪些是他人的专利,暧昧不清”。(孙江,“当代中国学术的三大病症”,“学术批评网”,2002年3月22日) 实践中,多少年来辞书评论文章,也没有把发现辞书中的抄袭现象当作“专利”的。大家都在分别地反复揭露同一书的抄袭,互相之间,不必交代这个发现来自谁。退一步讲,一部辞典大量抄袭了另一部辞典的例证,大家不约而同,群起而攻之,反而增加各自的说服力,产生异口同声、口诛笔伐、人人喊打的效果(如前些年《辞书研究》等报刊发表的多篇批评王同忆的文章)。这里当然要基于彼此独立的调查数据。否则人人都引用你梅先生,那就意味着该辞典抄得还少,因为只有你梅先生能看出来。别人看好几年都没看出来。同为打假者,为打假而“打架”,梅先生觉得有意思吗?
三.就对“密闭系统”所做的实证性语言考据指控他人剽窃观点要慎重
不宜就对“密闭系统”所做的实证性语言考据,就学界已约定俗成的文章框架、论述项目、散在式的提法或“观点”,指控他人剽窃。笔者说的密闭系统(close-ended system),指的不是“open-ended”(数量无限制的)的研究对象,而指如评论一篇文章、一本书等。因为研究对象篇幅是有限的,特点是客观的,明显的,甚至也是有限的。认真的研究者一般都要研究数月或数年,得出同样、类似看法的可能性相当大,“撞车”现象并不鲜见(篇幅所限,略去笔者对“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中国期刊网)中同书书评里的观点重合现象的统计)。虽然辞书往往上千页,但由于结构是重复的,即按词条结构重复。辞书的某一特点往往复现在每页,甚至每个词条上。如,辞书编者抄袭释义或例证,一般只在大面积抄袭时,才得利。因此,目前认定的所有抄袭均是大量的,基本上是页页都有的。可以说,查出一本辞书的突出特点的命中率、共识率、偶合率,比查一篇论文的还要高。辞书评论是比较好搞的专题,里面俗套很多。框架与项目一般是约定俗成的。如,汉英词典评论的具体侧面各家文章基本离不开“收词”(必谈平衡,文化特色等)、“释义”(必谈地道与准确的矛盾、括注等)、“配例”(必谈设例恰当,该设不该设,例子的文化背景等)三大方面。本文所提到各个学者的汉英词典评论,几乎都用这个框架。若是同时评论比较同两部汉英词典,且再矛头直指专事找毛病。观点或论述范围的重合或聚焦就更多。
再举一例,海明威的作品虽然很多,但各国学者都能不约而同地得出他的语言风格朴素、用词简单的结论,就因为特点复现在字里行间,显而易见。在这种情况下,对剽窃观点的断定应以字面行文与论据同时雷同或酷似的偷懒行为为主。学者们基于亲自的大量实例调查所揭示的研究对象显见特点,即便成果时间上有所差异,也不宜后者提及前者。否则,人们写例证式具体语言研究文章时会提心吊胆、草木皆兵,句句注释,例例标示,难于卒读。学术规范应该学科化,这样才能既具体地约束学者的行为,又促进学术繁荣。同时使学者在搞科研的时候,免受无聊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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