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理性法律的哲学思考-法搜-中国法律信息搜索网

　　那为什么理性与非理性会出现分野呢？原因是多方面的，包括经济，文化，心理，环境等，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心理原因。人是什么样的动物，这一哲学命题贯穿于西方哲学的始终，其主线是“理智与情感”，也即“理性与非理性”。理性是什么？上文已有论述。无论其形式如何多样，它都是以意识为基础，表现出抽象性，稳定性，普遍性。而非理性是什么？非理性主要指人的无意识，直觉，情感等，在弗洛伊德看来，无意识是人的原始冲动，各种本能和出世后被压抑的欲望（25），它是人类其他情感的心理基础，而在此以上的直觉和情感都是主体对客体的整体感受和领悟，他们表现出具体性，突发性和差异性。因此，他们之间存有深刻的对抗。理性主义者认为：情感有自我毁损的一面，因此要实现人类的进步，必须用理性统帅情感；而非理性主义者认为“理性是，而且仅仅是激情的奴隶”（26），生命是非理性的，理性是反生命的。当然他们的观点是极端且片面的，但理性与非理性的冲突不可避免。首先，理性的思维无法反映并把握复杂多变的非理性的情感世界；其次，理性无法从根本上满足非理性的要求；再次，面对非理性的冲动，理性往往显得苍白无力。
　　回到法律，因为法律是理性的，所以法律必然与人的自然本性即非理性存在矛盾，这就构成了理性法律的最大局限。
　　（一）法律无法把握情感。罗素曾言，人类的一切活动都发生于两个来源：冲动和愿望。冲动，是人类本性中偏重本能的部分，本能是一切人与动物共有的生存和发展的需要。愿望是有意识的，它与人的理智相联系，表现为对一定目标的追求（27）。因此人的行为呈现两重性，对于具体问题一定要具体分析。恰如在突发性犯罪中，激情、义愤等非理性因素占重要地位，其主观恶性要小一点，但由于法律的客观性，法官不可能充分考虑这些差异性，而最终导致罚不当罪。事实上，这不仅仅是法律的局限性也是理性的局限性。非理性世界是理性所无法完整把握的。任何理性的观念在给人以清晰和明确的同时，也限定了事物发展的维度和广度。作为法律，它的客观性必然带来滞后性和不完全性，因而，对于瞬息万变的情感，法律往往无能为力。所以，理性的法律是不完全的，法律无法完整把握人的情感世界。
　　（二）法律无法满足人们非理性的情感需要。法律是人类利益和秩序的维护者，但人类选择法律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柏拉图在理想国中希望建立哲学王的统治，这是有深厚的社会背景和哲学意义的。人类选择的每一个社会制度都是以放弃一部分心理欲求为代价的。即如人类最早的禁忌---食物禁忌，性禁忌，就是以放弃人类自由食食和性的欲望为代价的，再如城邦制度，人类以放弃广泛的活动天地为代价，同样，法律制度也是以放弃人们的欲求为代价，但这次放弃的是人类的绝对自由和人们的整个心理，法律限制人们的绝对自由，绝对的自由等于没有自由，法律调整的是人的行为，不涉及人类的心理活动，因此这就决定了法律无法满足人们的心理欲求。没有人认为打官司是一件快乐的事。其实，不用说人类的欲求，即便是人类最普通，最基本的情感法律都无法真正满足，正如庞德所言：“一个法院能使一个原告重新取得一方土地，但它不能使他重新恢复名誉；法院可以使一个被告返还一件稀有的动产，但他不能迫使他恢复一个妻子已经疏远的爱情；法院能强制一个被告履行一项转让土地的契约，但它不能强制他去恢复一个私人被严重侵犯的人的精神安宁。”（28）因此，法律永远无法在人类的情感天平上增加一份重量，有的也许仅是人们对法律的原始情感----惧怕。（三）法律在人的自私本性或生命冲动面前不堪一击。每一个人都是自己利益的最佳维护者，人为了利益可以违反法律。古希腊智者安提丰说过：“一个人以对他最有利的方式对待法律，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应非常遵守法律，但当可以自主而无人在场的情况下，他可以随本性驱动形事。因为法律是人为的强制，本性的驱动带有必然的威力。......如果违反法律不被约定的人们所注意，他将没有罪责，不受惩罚。当然，如被发现，则另当别论。但如果一个人违背本性的一些要求，即使在无人防范的情况下，他也会损害自己。人们的觉察不会增加这类损害。”（29）因此，相对于人的本性，法律是脆弱的。同样，对于一个存心求死的人，法律没用。分析法律发生作用的本源，我们不难明白该命题的正确性。人们对法律的遵守，本质而言是人们对法律正当性的认可和对法律强制力的惧怕。而这两者都属于人类情感的范畴，理性在其中仅充当一个判断者的角色，人们通过理性分析觉得法律对自己有利，于是有了人们接纳法律的基础，但拥有最终决定权的仍是情感，如果情感拒绝，理性的判断无论多么正确，人们对其将不接受，恰如人们常说“我知道那是对的，但我不接受”一样。而在人类的情感世界中，没有先后，没有对错，只有冲动和意愿，他说“我愿意！”因而，当人们的自私本性占主导时，其他情感已被遗忘；当死亡意识占主导时，更无其他情感。所以，法律在人类的本性面前是脆弱的，人类的很多行为是无法用法律来调整的。当然，有人会说，人类的理智能战胜情感，但真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