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科学没有证实或发现精神的有形存在,以至一些哲学观点对精神与物质作了完全对立的理解,忽视了哲学上另外两组更为重要的概念——主观与客观、意识和存在,因而对精神存在及其社会作用没有充分认识,导致社会实践的物化或经济化倾向。对人类历史进行考察,精神产生于物质之后,并且以物质存在为其存在条件,物质载体存在则精神存在,物质载体消失则精神消失,这是生物学上的绝对真理。但是,哲学方法不等于自然科学方法,不以自然科学的认识为其终点。人类精神产生之后,经历了相对独立的进化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人类精神不断地自我复制,在膨胀、扬弃中不停地运动发展。精神作为社会认识和社会实践的主体时,它是主观意识,但相对于主观意识,其他一切精神个体和精神聚合又都是客观存在,而对宇宙而言,人类精神一经产生就成为不容忽视的客观存在,在其涉足染指之处影响或决定着事物的发展。因此,所谓物质决定意识是一个不尽准确的判断,精神和物质的关系还不能说明哲学的基本范畴。停留在生物学水平的哲学方法,将人类定义为以物质生活条件转移的经济动物,忽视社会的精神存在和对精神存在的改造,片面理解经济制度和物质生活条件对社会发展的制约和促进,用以指导实践使社会发展失去平衡。决定意识的应当是全部客观存在,客观存在不仅包括物质性的客观存在,而且包括精神性的客观存在,不仅包括经济生活条件,而且包括思想文化环境。意识的构建和完善,不仅受物质存在制约,而且受精神存在制约,准确地讲对社会的认知和精神的树造,取决于物质存在与精神存在结合而成的社会存在,不能简单认定物质决定意识。同理,社会发展的根据,不能简单地归结为生产力的发展,而在于物质存在与精神存在的交互作用;在社会生活中能动地进行经济、政治和文化活动的,是意识支配下的人和人结成的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种种集团,阶级仅仅是其中的物质条件要素。籍此,应当形成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共同进步的哲学基点。
物质存在还是精神存在对人的成长和社会发展更具决定作用。一般而言,物质存在联系着人的欲望,精神存在联系着人的意识,物质存在养活人,精神存在铸造人,在艰难困苦或优裕的物质生活条件下都可能产生情操高尚或低俗的人,精神环境才是品质高下的决定性因素;物质条件是社会发展的形式和条件,精神存在则是社会发展的内容和依据,物质文明仅仅是文明的外观,精神文明才是社会内在的生命。人类社会的发展,本质上是精神的进化,决定人类发展前途的不是对自然资源的开发速度,而在于对精神存在和精神发展规律的认知程度,在于不断清除精神领域内导致社会冲突和社会与自然冲突的垃圾。人类要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关键是能不能正确认识社会的精神存在,能不能有效把握精神存在的发展方向,能不能有效促进精神的进化。与物质存在比较,精神存在和它的发展更为复杂和不稳定,是人类认识世界最困难的领域。探究精神存在的出现、发展和变化,揭示其内在规律,弃恶扬善,促进精神文明建设,应当是执政者和其他社会工作者的重要责任。
二、社会形态和社会进步
社会形态的历史划分基于对社会特征的概括,体现了对社会发展趋势的认识,对理想信念的形成和确定施政方向、执政纲领、国家职能和国家任务具有积极意义。社会形态有经济形态、政治形态、婚姻家庭形态、生产形态、意识形态等等之分,群婚、宗法、一夫一妻是家庭形态,奴隶制、封建制、资本制、公有制是经济形态,独裁、专制、民主是政治形态,狩猎、农耕、工业化、高科技是生产形态,蒙昧、神崇拜、科学是思想文化形态。当然,社会形态还有其他的表现形式,但上述五种形态内含的矛盾运动对社会发展的关联甚大,经常引起人们普遍关注并成为革命和变革的重点对象。其中,家庭的、经济的和政治的形态均表现为社会的制度性存在,分别进行考察对于分析相应领域的制度缺陷有积极意义,但是,这些制度存在都只能分别反映社会生活的局部现象,并且可以进行人为设置以法律规定予以建立,既被动于生产力发展又被动于人类思想文化进步,不能成为从本质上考察社会进步的依据,不能以其中某种形态对社会历史作整体上本质上的断代划分,更不能超越物质存在和精神存在提供的条件人为制造某一方面社会制度的进步。事实证明,忽视生理、心理特点的“妇女解放”已经带来若干需要解决的社会问题,私有制的提前否定反而延缓了社会进步,缺乏思想文化和相应物质支持使民主政治成为摆设。与此不同的是,生产形态和意识形态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如果要从整体上判断社会的进步程度,最终标准只能来自生产力发展状况和精神文明状况,要推动社会的全面进步,根本的着眼点和着力点还在于社会的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
但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不是两个等量齐观的社会因素,物质文明体现的是社会存在形式,如果以物质文明作划分社会形态的依据,只能得到生产力强弱的物理认识;精神文明则包容着社会存在和社会运动的本质,以人类精神进化阶段作依据对社会发展的进程作历史断代分析,才能够深刻认识社会发展的方向和规律,进而目标明确地推动社会进步。人类精神产生质的飞跃之前曾经有过动物般的思维水平,我们可以称之为先人时代;当人类能够对事物进行逻辑判断并以文化形式总结经验时,人区别于其他动物的特征出现,但对自然现象还不能作科学的解释,神灵意识笼罩着人类精神,此时可以称为蒙昧时代;随着科学的发展,人类对自然现象逐渐得出符合规律的认识,这便是科学时代的到来。在科学时代,人类精神仍然处于不断的进化选择之中,首先,来自蒙昧时代暴力社会的政治意识进一步加强构成人类精神的主体,社会结构和社会发展都以政治为中心运动,是为政治社会;科学的进一步发展为人类积累财富开辟了越来越广阔的经济途径,人类精神逐渐发生了政治意识和经济意识的裂变,经济意识逐渐取代政治意识成为社会的主流意识,这便是经济社会的形成;经历了残酷的政治社会和物欲膨胀的经济社会之后,人类将因为资源的超前消耗和环境恶化而面临困难的选择,这将取决于人类精神的进化方向,取决于能不能形成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关系符合规律的认识,进而采取相应行动,如果如愿,人类将构建更高层次上的文明社会。在这个社会,政治动机或经济动机都不再是社会实践的主要依据和指导,人类将以理智的方式从事生产和处理社会事务,求得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高度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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